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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散文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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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散文节选

从小你就粘他,哭了要他哄,累了要他抱,像是注定了要在他的生命里浓墨重彩的划上那么一笔,不带丝毫掩饰,连母亲都会忍不住叹上一句:这两人上辈子究竟是怎样一对冤家,这一世才要亲厚如此!

你知道没有人比他更爱你了,连母亲也不能。否则,十二岁,母亲不会只说一句你要听话就撒手离开。

你没想过她去的地方是地狱或者天堂,只知道,这世上,从此只剩下你和他了。

你们没父亲,这话是母亲说的,你不曾怀疑,因为你也这么认为。

那时,你十二岁,他十八岁,他是你的哥哥,他叫苏乐朴。

你生命中最美好的三个字,苏乐朴。

生活虽然冷落些但也算平静,他打理着有关你的一切,处处细心周到,你的哥哥,自幼如此,温和,沉稳,干净,善良。

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了,母亲离开时,他擦干眼泪如幼时一般把你冰凉彻骨的身体紧拥进怀里声音极轻,像含了一声隐忍的叹息:放心吧,我这一生都会好好陪着你的,寸步不离。

以后,都有我。

你渐渐习惯他的背影,习惯他在凌晨掖好你的被角,习惯他掌心长久留在你额头的温度,习惯他离开房间时总不忘在墙角亮起一盏小小的夜灯。

他总是要你呆在他身旁,只一会儿找不见就急的喊你的名字,一声一声,如神引,如召唤。有时你调皮的心思上来就故意躲着,看他好看的眉微微锁起,听他找见你时的那一声宠极了的叹息:乖乖在我身边就这么难?

你知道,你亦是他的依靠,就像你只有他一样,他的心里也是只疼惜你的。

苏乐朴素来疼你,极少让你做什么家务,你没事的时候会在旁边看他做饭,偶尔自己也偷偷做一两道菜,日子久了,手艺越来越能见人,你心里有细小而琐碎的欢喜,想到他尝到你做的饭菜会微微皱起眉头认真品味的样子,嘴角就忍不住要弯起来。

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直到他大二,你初三。

那天他做兼职,下班时已经快要天黑,知道你一人在家必定害怕,他不顾冬天的第一场冻雨是怎样的寒冷竟一路跑回家来,开门时你看到几乎湿透的他心疼地要命,赶紧放好热水赶他去洗澡,听他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你大声说他:“急着回来也不能把自己淋成这样啊,病了怎么办?”

他在里面笑:“看见你就不会生病了呀!”

才怪!第二天高烧三十八度四,好在是周末,他不必强撑着再去上课打工,你趁他还睡着就悄悄去做好饭菜,病人不能吃什么油腻的东西,所有的菜都做的清淡简单,可就是这样的就简单还是让他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你性格疏离,对他万般依赖面儿上也只是浅淡,看他的神色带了内疚你心疼却无从安慰,只得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一顿饭而已,你不必感动,更不必激动,碗打了谁收拾啊!”

他哭笑不得——姑娘,你哥这是头晕得厉害端不稳而已?

这些年过来有他在身边陪着,你并没有觉得生活有什么缺憾,本来就是喜静不喜闹的性格,能有他小心翼翼地把你护在手心里,娇宠着,生怕受了一点点的委屈,已经很知足。

偶尔,他会问你为什么都不跟同学一起出去玩儿,你不搭理,躲不过去了就不耐烦:“哎呀说了懒不想出去呀你怎么这么多话!”

周末你在家的时候他是不去做兼职的,会买很多东西做好吃的给你,说初三正是身体和心理的关键时候他可不敢马虎,你听了总是笑他啰嗦,心里却也忍不住黯然——自从母亲去世后你亏欠他的东西早已还不起,他为你付出的`,哪怕你拼尽全力,也弥补不了一点点边界。

为你,他放弃更好的学校,只上了本城的重点。

为你,以他这般出众,在大学却不曾恋爱。

为你,他宁愿平时再累一些,也不会周末留你一人在家。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他舍不得你孤单,你知道,也都懂得。

不是没有过艰难的时光。

再坚强懂事,他仍有无法承受的重量,他不是天使,不是不会觉得疲累觉得委屈,再优秀不凡他也不会一帆风顺,因为优异因为背负了期待,他要付出和面对的会比别人多出很多。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说话,一个人在阳台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你不太敢在这种时候去烦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让他在回头时能找得到你不让他担心。

仅此而已。

每年的节日,几乎都是你和他心里迈不过去的一道坎,万家团圆欢喜,你们两个如冬日离群的候鸟一般只能相偎取暖,即便如此,即便一路跌跌撞撞步履艰难,你和他一点一点地置办,终于安定下来,家也算是家了。

除他之外,你很少主动去亲近谁,你亦是优秀的小孩,成绩优异,面容沉静。身上的白衬衣一如你的眼瞳,琉璃一般,不染尘埃。

你在他的温润里一点一点长成现在与世无争的模样,而这样的安静与从容有多少人喜欢就会惹多少人讨厌,你本就极少把谁放在心里自然也不会多在乎。

你是不会在意,可你忘了,他一定会。

那日去给你开家长会,他偶然听见别人对你的指指点点,你习以为常,他却当真生了气。许多年,你不曾听他厉声跟谁说过话,那天却像是投注了所有积攒的愤怒一般不肯有一分一毫的退让,你听他一点儿也不避讳地说平日里我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让我姑娘受这样的委屈?!你看着那几个女生惊慌的眼睛,心里无由像浸满了水分,稍一触碰便能让你哭出声来,你看着他,全世界的声响在耳边悉数消退,却忽然想起小时候他叫你的名字,一声一声,如神引,如召唤。

他收拾你的书包,转身带你离开。

他以为你仍是幼时那个要他哄要他抱的小女孩,他已经习惯了去保护你习惯了维护你绝对的周全,他一直知道你的优秀与平定,却不曾了解,你原来一直受着莫大的委屈。

你因为他少有的固执有些无奈,一遍遍解释说你真的不在乎别人会怎么说怎么看,可他不管,不顾老师一次次打来电话让自己回学校准备竞赛,直到班主任亲自上门才终于肯放人。

那时,你仍是会没心没肺地笑的,那样欢喜的模样。

你没半分歉意地跟班主任道歉:“我哥啊,他就是这样,固执的很?”

你一直都在很努力地跟上他的脚步,你以为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可是没有。

高三上学期,你的成绩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下滑的趋势,你越来越急躁,一次次通宵熬夜,一本本习题集地做下去,瞌睡时你用钢笔扎手臂他进来送牛奶时恰好看见,什么也没说只是平静地拿过你的笔合上书示意你去休息,你知道他生气,只得听话地钻进被窝。

坐在床边很久,他想着你大概已经睡着,这才小心地拉了拉被子为你盖好,掌心抚过你的额头时你听见他轻轻的叹息,只一声,却让你的心脏都抽紧:你不能让他失望,一丝一毫都不可以,你要做他的荣光,你不能忍受他因为心疼而降低对你的要求,你不能。

他垂眸,目光所及处是你收紧的拳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沉默着,掰开你的手指,一根根细心地抚平,然后把你拉起,静静地捂进怀里,语声温柔又平淡——“我从来不舍得逼你,你也不要逼自己。”

那么那么多轻巧流转的年华,恍惚如同梦境,而你就在这样的时光重叠之间来来回回,不停地躲避着各种伤害,一直这样地疲惫不堪。

你曾那样隐忍地恨透过这个世界,从未停止过抗拒,也从未停止过妥协。

他的掌心松松地包裹着你的手指,温厚的,柔暖的,像是要融化江南。

你埋在他的肩上,刚闭上眼,脸上就湿了一片。

自此你也知道,从今往后,无论再怎么倔强再怎么糊涂,你都无法辜负这双手的温度,以前你没资格,现在你也没了退路。

放眼这世间,便是十八重云天十八层地狱都翻遍了,能有几人,可以像他一般,把自己以不管不顾相依为命的姿态捧在掌心里?你究竟是谁,竟这样毫不吝惜地糟践他费尽心力呵护的人,你怎么敢?

好在生活终究不似别人口中那样残忍,你如愿考到他的母校学着自己喜欢的专业,他的工作也渐渐上了轨道,生活似乎终于愿意以温柔的面容接纳你们这样两个孤单艰难的的孩子,终于愿意让你们小心地窥见幸福那微笑的模样。

上大学之后,你的生活明朗了许多,虽然还是不怎么多说话,但微笑的样子也是很可爱讨喜的,是平凡的小女生眉清目朗的谦和模样,连指尖一圈温润都透出意味深长的清秀来。

终于有一个人,俊雅温文,笑容明亮,耐心极好地陪你走过一个个或晴朗或多风的日子,你不是能轻易感动的人,可心里,终究还是一点点有了他的影子,那笑容太明亮,像极了刺透云层的阳光,灰暗的人生,霎时间便是好一幅流光溢彩的恣肆风光。

你的哥哥,苏乐朴,在你二十二岁这年,他爱上一个女孩子,先带来让你见了,是善良娴静的一个人,你坐在他们对面,轻轻地吸入一口气,又静静地呼出去,在女孩有些忐忑的注视里,微笑了,看着他慢慢开口——“真好,我们又可以多一个家人。”

而你未来的嫂子,为这一句,转身,泪落如雨。

没有人知晓你是怎样在那么孱弱的青春里硬生生地开出饱满明亮的花来,经过多少甘苦浸润,如今的你,懂事的让人心疼。

这世界,几分温暖几分寂寥,再苦再累在难过,又有什么是谁真正过不去忍不得的?

而走过来了再回望,那些起伏悲喜,满满当当的,终会成眼底一抹山水明净的温柔。

大婚当日,你的身边站着那个好看的男孩,当牧师温厚了眉眼说着祷词时他轻轻握住你的手。

苏乐朴,你的哥哥,发言时说他最爱的人一直是你,你是他的生命是他一定会保护的人,这无关岁月,这无关婚姻。

你跟所有人一起鼓掌,没有应景地落泪,你知道他的久远绵长远非眼泪可以衡量,何况,你的哥哥,是最舍不得你哭的。

婚礼结束之后你和他在外面散步,他弯着好看的大眼睛笑得小白又纯澈——“姑娘姑娘,笑一个……”

在婚礼上你都没怎么真的松过神色,毕竟结婚的那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若说是没一点儿情绪,可真是骗人了。

他一直逗你,乐此不疲,你乐得看戏,铁了心不理。

那人拉了拉你衣角,生了玩笑的心思:“再不说话,我可叫你了啊……”

继续不理。

他指骨蹭了蹭鼻子,软软地开口——“小欢,欢欢,小欢欢……你笑了你笑了你居然偷笑……”

妄我这样小心地顾着你这会儿的情绪,这人,还真是……卑鄙……

你唇上挂着淡淡的笑,伸出手,指纹削薄,轻轻握住那人的——“子何许人,咬定青山,竟不许人笑?”

那人微笑,温软了眉眼,郑重了神色——“苏氏良人,迟了十年,可否?”

听这一句,你的脊背微微挺直,白皙的脸上有一丝好看的红晕,笑意化开了,轻柔地,由眼底攀爬至嘴角,你淡淡颔首——“准。”

自此,你的爱,你的世界,这样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