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語文基礎 > 語錄 > 上天的安排愛情經典語錄

上天的安排愛情經典語錄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32W 次
上天的安排愛情經典語錄
那是夏末的一個夜晚,天空中烏雲密佈,驟風像發了狂似的不停地搖拽着屋外的幾棵法國梧桐。倪娟在自己房間的桌上攤開一張紙,用鋼筆寫下了一封絕筆書:
  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受到他的愚弄與欺騙,已經看破塵世,只願下輩子能做個聰明人。永別了,親愛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以及所有關心我的人!
  寫完之後,她猶豫了半晌,最後終於橫下一條心,打算從樓窗裏跳下去,就此結束自己的生命。
  倪娟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姑娘,家中共有五口人,除了父母之外,還有兩個尚未成家的哥哥,都是老實巴交的本份人。只有倪娟彷彿脫胎換骨一般,自幼聰慧過人,性格活潑,愛說愛笑,待人真誠。十九歲那年,她正讀高三,但因爲家境貧寒,她不忍心看着父母將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全用在自己身上,所以早就瞑生了下學的念頭。眼看周圍的同學或好友都一個個下學,遠走他鄉去打工賺錢,她的心裏也癢癢的,後來內心經過反覆的掙扎,終於說服了父母及兩個哥哥,從偏遠的農村來到了繁華的大都市。
  記得初來城市的那天,單純的她猶如一隻雛雞進入了大森林,眼中心裏都懷着幾分驚慌與質疑,同時又有幾分新鮮和刺激。通過拜訪一家遠房的親戚,她迅速進入了一家服裝廠上班,但因爲不習慣黑夜顛倒的工作制度,不到一個星期就辭職了。
  失去工作的她無臉再找親戚幫忙,只好每天心情沮喪地在街頭徘徊。也許是上帝對她的偏愛,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她認識了某大型酒店的老闆,那是一個穿着入時,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士,自稱自己名叫方傑,年方二七,尚未娶妻,然後雙手恭恭敬敬地向她奉上自己的名片。倪娟的心馬上就被這位帥氣的年輕老闆吸引住了。
  得知倪娟正在四處尋找工作未果時,方傑熱心地邀請她到自己的酒店去當服務員,他向她保證月薪不會低於八百元,並且根據酒店的經營狀況還可適當地發放一定的獎金,加起來月收入當在千元左右。這對倪娟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喜訊,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在酒店工作一個月後,她很快領到了第一份薪水,心中的喜悅簡直無法形容。她按捺不住激動,迫不及待地給家中發了一封平安信,並且寄去一張五百元的匯款單。由於她工作努力,踏實肯幹,而且爲人隨和,因此與酒店的員工們相處得十分融洽。這時,老闆趁工作之餘開始頻頻與倪娟單獨約會。這使倪娟感到十分榮幸,每次都欣然赴約。有時,他們會一同到江邊散散步,然後方傑就會當她談到自己的童年以及創業之初的艱難。倪娟猜想他可能擁有一百多萬元的資產吧,可是他如今才二十七歲,真是年輕有爲,前途無量,這是多麼不容易呀?!不知覺中,她被他的帥氣與智慧傾倒了。
  在燈火輝煌的溫婉的晚上,乘着倦倦的微風,他會像一個大哥哥更像一個親人般的拉她到一間典雅的咖啡廳裏小坐一番。他會娓娓動聽地對她講一些小故事:或許是她曾聽過的童話,或許是一些老掉了牙的笑話,藉以引起她來發笑。即使她明明知道的,也會裝作全然不知,然後還不停地問這問那,問得他似乎有點手忙腳亂,拆東牆補西牆地胡亂解釋一通,她就會開心地微笑甚至大笑。不知爲什麼,她覺得即使是些十分枯燥的話,但一經從方傑嘴中說出來時候,就變得與衆不同,十分有意味了。
  除此之外,他還與她到卡拉OK廳唱歌,甚至教她學電腦上網等。他的細心與耐心,他講話時的脈脈溫情,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成熟男人的魅力,漸漸的像一粒種子在倪娟心中生根發芽了。她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他了,她將這種愛深藏不露的埋在心底,她相信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會知道。最讓她心情激動的是:她發現方傑也十分喜歡她,這從他深情的眼眸中便可一目瞭然,她暗笑男人都是不懂掩飾的大傻瓜;同時,她心中隱約又有些擔心,因爲他們之間的年齡要相差七八歲左右,假設將來能在一起生活會不會有隔閡?
  正當倪娟處在這種十分矛盾的心情中的時候,無意中從其他員工口中得知方傑已有女朋友了,而且談了三年之久,原本打算今年結婚的,只是因爲前幾個月鬧了一點彆扭,所以雙方最近一直沒有來往。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倪娟感到自己如遭雷擊,心中萬分難受。但她是一個很會控制自己情緒的人,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心想:自己算什麼呀?不過是醜小鴨一個,人家可是堂堂的大老闆,既有錢,又長得帥,哪會隨便看上一個鄉下姑娘呢?
  通過反覆的思量,她決定離開酒店,掐死愛情的花蕾,不讓傷心繼續蔓延下去。可當她向方傑遞交辭職報告的時候,方傑竟呆了半晌,渾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好久才輕輕地嘆息一聲說:“人各有志,你要走我也不留你,只是希望你能在臨走之前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
  倪娟慌惑不安地忙問他是什麼要求?方傑說,他很想知道她離開酒店的真正原因,因此晚上想請她去咖啡廳好好談一談。方傑說,在茫茫人海中,他們相互間能偶然相遇也是一種緣份,而且此後一別不知何日再見,也許是後會無期,因此這最後一聚更顯得意味深長。倪娟答應了,是因爲她找不出理由不答應。
  地點仍是以前雙方所熟悉的那間小咖啡廳,只是心情發生了變化,兩人各揣着心事,很久都沒有說話。
  就這樣悶悶地喝完咖啡後,天色其時已經不早,倪娟提出回去。方傑點點頭,竟失魂落魄地將桌上的玻璃杯撞翻了。只聽得“當”一聲響,極爲清脆,倪娟馬上滿臉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方傑聲稱自己沒事,只是有點不太小心,然後付過帳,與她一同往回走去。回去路上,方傑主動向她提到了自己感情方面的事情。他告訴她,以前說自己沒有女朋友其實是騙她的,其實早就已經有女朋友了。
  倪娟說這些我早就知道了,這些話你不用當我講,因爲跟我沒有一點點關係。
  方傑露出滿臉驚訝的神色,忙問她是從哪裏知道的?倪娟說你不要打破沙鍋問到底,我從哪裏知道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好好對待自己的女朋友,不要總是想着去欺騙她,總是讓她傷心。
  方傑尷尬一笑,忙說事情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然後談到自己是怎麼和他的女朋友相識,又是怎麼相知相戀的。他說其實自己和他的女朋友從一開始就性格不合,只因爲是姨媽做的媒,父母強行要將他們捆綁在一起,而他又是一個大大的孝子,不忍拂了雙親的一片心意,因此纔將關係一直進行到現在。但最近他的思想已經徹底改變了,他覺得那個女朋友與自己全無一點共同語言,很難以理解和溝通,倘若將來在一起共同生活,那簡直比死還難受的。他說,到現在他猶似做了一夢,忽然間徹頭徹尾的清醒過來了,發現自己其實是一個愛情至上的人,親情只是在其次。倪娟對他的解釋感到半信半疑,她聽說過女性一旦陷進愛情的泥沼中後,智商便會爲零,猜想自己是不是也這樣了?不知不覺中,就要走到酒店門口了。在他們相互道過再見,將要各自回宿舍休息的時候,方傑忽地在她面前單膝脆下,向她表白了自己的愛情宣言,告訴她自己是多麼多麼的愛她,這段日子以來,醒時夢裏,吃飯的碗裏、喝酒的杯裏,時時處處都是她的影子!他的世界裏不能沒有她,要是倪娟不接受,他就會一直跪在原地不起。
  這種突如其來的求愛方式令倪娟始料不及,她心裏撲撲亂跳,一下子驚慌失措,方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最後才答應要方傑給她幾天時間好好想想,並答應他自己將繼續留在這裏上班。
  幾天後,她終於同意試着與方傑瞭解一段時間,因爲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長,這不禁使方傑感到心花怒放。從此每天清晨,當倪娟一踏進酒店的時候,就會發現在她工作的地方會放有一束鮮豔的玫瑰花。起初她感到頗爲意外,但很快她就知道了是方傑的傑作。在同事們羨慕的眼光中,倪娟感到了一種滿足感,幸福將她單純的心塞得滿滿的。他們的關係發展得極爲迅速,超出了旁人的想像。開始只是偷偷地幽會,後來竟旁若無人地騎着摩托車四處兜風,方傑還特地爲她配了一部小巧精緻的手機。倪娟想,他反正有錢,便欣然領了這份人情。不多久,他倆便開始同居了,這一點也不出人意料,誰都認爲這是順理成章的事。
  轉眼就是春去夏至,有一天早晨,倪娟忽然覺得自己想嘔吐,她原以爲是生了什麼病,偷偷地去了一趟醫院,才發現自己已經懷孕了。這讓她的心中感到有一絲不安。
  思量再三後,她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方傑,並同他商量,希望能早點結婚。原以爲方傑會爲此欣喜若狂的,但沒料到他竟顯得極不高興,並勸倪娟趕快將孩子打掉。他說,他們兩人都還年輕,不想這麼早就挑起家庭的重擔。結婚不過是一種形式,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如今兩人朝夕相處,過一種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是更好?
  但倪娟有自己的想法,她認爲自己早已成了方傑的人,自己的感情全寄託在了他的身上,倘若時間拖長了,方傑哪一天移情別戀,自己不是傾刻間會變得一無所有?這種事也並不是沒有可能?只有通過結婚這道枷鎖,才能鎖住男人浪子般的心。
  雙方的意見既然已發生了分歧,就難免發生矛盾和爭吵。一個月下來,竟吵了個十回八回,雖然沒有大吵,但相互間的感情已大打了折扣。一個要拿掉孩子,但另一個卻堅持要留住小生命,立刻結婚。這種矛盾隨着時間的推移也越來越激化。
  有一天剛下晚班,倪娟想去超市購一件睡衣,因此要方傑陪她。但方傑卻聲稱自己有一個應酬,不能同去。這使倪娟心中十分生氣,心想沒得到自己之前,他素來對自己都是百依百順的,如今卻終於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想來想去,覺得自己怎麼也想不通,便賭氣一人去了超市。
  買完睡衣,天色已晚了,剛出超市大門的時候,她才發現外面正在下着傾盆大雨。她揮手招了幾輛路過的“的士”,卻沒有一個是空車。此情此景更令她火上加油,心中好不煩惱。她沒有耐心再等下去,其實超市離自己住的地方並不太遠,大約只要走十來分鐘就到了,因此她將用塑料袋包好的睡衣疊成一個小方塊,挾在腋下,然後另一手手搭涼棚,一路小跑了出來。
  她的衣服很快就在大雨中淋溼了,由於路滑,她不小心地接連摔了兩跤。她沒有吭一聲,爬起來繼續前行。當她回到酒店門口,取出鑰匙正準備開門進去的時候,忽然發現裏面的燈還亮着,有一對男女正店內在哈哈大笑。那個女的她根本不認識,而那個男的即使生成灰她也認得出來,因爲他正是方傑。倪娟不由得在心內冷哼一聲,心想: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應酬,無非是同別人尋歡作樂罷了!過了一會兒,她發現他們兩人竟甜蜜蜜地摟抱在一起相互親吻起來,這鏡頭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看得無比真切,倪娟感到自己連肺都氣炸了,幾欲暈倒,傷心不知不覺襲上心頭。她故意不用鑰匙開門,而是用手將門捶得“篷篷”響。當方傑迅速拉開卷閘門時,看到的是一個淚流滿面的倪娟……
  第二天,倪娟才知道那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方傑以前的女朋友。她感到有一種被玩弄和欺騙的感覺,心中既悔恨又痛苦,加上淋了一場大雨,馬上就病倒了,還是同事送她進的醫院。她接連住了三天院,高燒才總算退下來,但身子極端虛弱,渾身飄飄然如踩雲端。令她愈加感到意外的是,方傑這三天竟沒有來看她一眼。她心中很清楚,他們之間的路已經徹底走完了。
  她義無反顧地辭離了酒店,在一個較爲冷清的小衚衕租了一間房,打算一邊隨便找點什麼事做,一邊又準備瞞着方傑和自己的父母將小孩生下來。
  時間很快到了夏末。一天下午,她感覺妊娠反應很強烈,而且心中發慌,於是忙到醫院做了一次B超檢查。等檢驗結果出來後,主治醫生問她是不是有過先天性心臟病?
  她點點頭,忙問醫生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醫生建議她趁早將小孩打掉,否則恐怕會有生命危險。倪娟不由得一下子傷心透了,萬念俱灰。若不是因爲腹中的這個小生命的存在,她恐怕早已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這已經成爲了她精神上的唯一寄託。如今,就連將孩子生下來這一點微渺的願望也在剎那間成爲了泡影,那麼她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倪娟所租住的房子在一條小衚衕尾端的第五層樓上,靠北面有一扇小窗,臨窗有一條狹窄的小街道。此時大約已至深夜,街道顯得極爲寂靜。可就在這時,忽聽得樓下街道上傳來幾聲“匡匡”的狗叫,緊接着又是一陣急速的腳步聲夾着好幾個人的吼叫。倪娟猜想可能發生了什麼事,但這些對她來說都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倪娟嘆了一口氣,輕輕拉開窗——剛纔發出聲音的地方此時又忽然變得空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她微微閉上眼睛,做了個深呼吸,打算鼓足最後一口氣從窗口裏跳下去。不料就在此時,卻聽到了一聲低微的呻吟。聲音是從一處黑暗的牆角旁發出來的。倪娟定晴一看,才發現那兒隱約蜷着一個人。好奇心使她忘了自己是一個正在接近死神的人,竟不由自主地大着膽子迅速走下樓去,到了那個人的身旁。
  現在可以看出那是一個男人,他仍在輕聲地呻吟着,雙手緊抱住腦袋,渾身縮作一團。倪娟猜想他一定受了重傷。“你怎麼樣?不要緊吧?”倪娟朝他靠近了些,輕聲問道。
  “我心裏好難受,可能快要死了。快、快送我上醫院……”蜷着的人有氣無力地說。
  倪娟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扶起他,然後左右看了看,周圍沒有一輛“的士”和三輪車,只好攙着他朝這裏最近的一家醫院走去。她發現他的身上非常髒,像是被人用腳踹過;他的後腦勺裂開了一道口,她不小心碰上的時候,弄得滿手都是鮮血,嚇得她差點暈倒在地。
  這個身材跟她差不多高的男人就這樣一直被她送進醫院,他受傷的腦部足足縫了七針。現在他正緊閉着眼睛,神色痛苦地躺在病牀上,剛纔還宛如死灰的臉上漸漸有了一點顏色。他有一頭烏黑的捲髮,鼻樑高挺,嘴脣上有一抹小鬍子,看上去大約有二十五歲左右。倪娟不由自主地擡腕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一點半左右,她覺得是該離去的時候了。
儘管她起身的動作很輕微,但還是驚動了病牀上的那個年輕人,他忽地睜開了眼睛,滿懷感激地看着倪娟,輕輕蠕動着嘴脣說:“謝謝你,小姐!你能再多陪我一會兒嗎?”
  倪娟猶豫了半晌才表示同意,然後輕咳一聲道:“恕我冒昧問一句,你是怎麼傷成這個樣子的?”
  “哎!”他嘆息一聲,緩緩地說道,“今天下班以後,我到一個好朋友那裏聚了聚,邊喝酒邊談心,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回來經過那條街道時,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幫劫匪,大約有十來個左右。他們其中一個用刀子抵住我背心,叫我不要出聲,否則就一刀要我的小命,其餘人便在我身上口袋裏胡亂搜索,將我的手機、身份證和錢包全部都搜了去,然後每人又踹了我一腳。我忍不住罵了他們一句,誰知拿刀的那個傢伙就勢在我後腦勺上砍了一刀,接着這幫人很快就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了。”
  “你還記得清他們的面相嗎?”倪娟問。
  “不記得了。”他搖搖頭。
  雙方沉默了一陣,倪娟便聲稱時間太晚,不能再在這裏逗留了,並勸他以後走夜路要小心,然後又替他付了藥費。“我真的不知該怎樣說,太謝謝你了!你的錢我以後會加倍還你的。”這個男人想了想又說道,“對了,我還沒請教你的芳名呢?”
  “我叫倪娟。”倪娟只說了這麼一句。
  “這是我的名片。”年輕人從內衣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來,輕輕遞給倪娟,“幸虧劫匪留了一點面子,沒有將這個也拿去,他們拿去了也沒什麼用。”
  倪娟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幸運草裝飾公司副總經理肖剛。最後面一排寫着手機號和公司的電話號碼。“你以後要是想和我聯繫,就打我們單位的電話,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會盡力而爲,願我們能做個好朋友。”
  倪娟微微一笑,然後揣着名片一語不發地走出了醫院。奇怪的是,倪娟發現自己忽然並不想死了,回家途中她腦子裏一直浮現出肖剛的模樣……
  倪娟不多久就回到了老家,將自己在外的情況如實地對父母講了,並取得了親人的原諒,這比什麼都顯得重要。經得家人的同意,她打掉了孩子,並用自己打工賺來的錢在家開了一間小小的副食商店,生意居然很不錯。
  人生中有很多一面之緣,匆匆離去之後,也許是終生不會再見。比如肖剛,雖然她手上一直都保存着他的電話號碼,但是她從未拔過,她覺得這樣做會是件相當無聊的事。
  光陰荏苒,不覺已是兩年以後。曾受過愛情傷害的倪娟早將方傑淡忘,她重新去了自己二十歲時所去過的那個城市,並用自己近兩年積攢下來的錢開了一間規模較大的花店,請了好幾個服務小姐,生意好得不能再好。事業上的成功使她淡化了愛情,這兩年她一直沒有談朋友,她想這可能是自己已不再相信愛情,對它失望透了的原因。
  那是一天清晨,太陽還沒有破土。倪娟剛打開門。就發現門旁早已靜靜地守候着一個男人,看樣子約有二十七八歲。倪娟覺得他看上去很面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心想可能是因爲自己每天接觸的人太多,自然會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熟面孔,這完全不足爲奇。
  “請問先生,您想買什麼花?”倪娟用普通話溫柔地問道。
  “哦,我想買一束玫瑰花。”這個年輕人咳了一聲答道。
  “是送給您的夫人嗎?”倪娟帶着點玩笑的口吻又問。
  年輕人似乎有點窘,沉默了半晌才答道:“我還是單身呢。”
  “您不會是送給您自己吧。”倪娟覺得十分奇怪。
  年輕人搖搖頭道:“是這樣的,兩年前的一天晚上,我被一羣土匪打得奄奄一息,而且還搶去了我身上所有的錢。後來幸虧一位好心的姑娘送我進了醫院,並幫我付了藥費。雖然我給她留了電話號碼,並一直在尋找機會報答她,但她從不與我聯繫,這事可能會讓我抱撼終生。所以,我只好在每年的這一天爲她買束玫瑰花,然後系在氣球上,讓它隨風飄流,希望它能飛到姑娘所在的地方,傳遞我的一片感激之情……”
  旁邊的一位服務小姐聽着聽着,忽然噗哧一聲笑了,插嘴道:“你以爲這樣就能找到她嗎?”
  “我知道這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年輕人痛苦地搖着腦袋。
  倪娟此時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她忽然想到了兩年前的那天晚上,自己傷心欲絕,打算輕身的時候所救的那個青年肖剛,他的確曾給過她一張名片,但自己從未同他聯繫過。難道,肖剛這兩年來真的對自己念念不忘,並一直在尋找自己嗎?這是多麼的不可思議?!
  然而,眼前的這個男人與她兩年前匆匆而遇見的肖剛相比,容貌似乎不太像了,也許自己當時根本就沒看真切,那一切都不過是發生在晚上短暫的一瞬間。可是,如果這世上沒有發生相同的故事,如果眼前的這個男人說講的話語是真,那他不是肖剛又會是誰呢?
  “請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肖剛的人?”她躊躇了一會終於問道。
  年輕人的神色顯得極爲驚訝,就像在忽然之間發現了外星人似的。“就是我呀。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你是——”說到這裏,他忽然猛地一拍後腦勺道:“哎呀!你不就是倪娟嗎?其實當花店門剛開的一瞬間,我就猜到是你了。但我們只是匆匆見過一面,一切又早已時過境遷,我不相信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告訴我,你真的就是倪娟小姐嗎?”
 倪娟很認真地點點頭,內心裏很爲這個真誠的人所感動。
  “太好了!”肖剛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老天待我不薄,終於讓我再次見到你了。我長了這麼大,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激動過!”
  受肖剛的盛情邀請,他們一同到茶莊喝過早茶,各自談了近兩年來的情況,以及對今後的打算。倪娟一直都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好像這一切都發生在夢中一樣。
  其實,在我們的人生中處處都充滿着玄機,但又並不完全是天意的安排。誰也不能斷言和阻止偶然相遇的人不能再相逢。
  自此以後,肖剛隔三差五就會找倪娟約會。不知爲什麼,倪娟總是推說店裏事多走不開,但有時不忍一再拒絕,也會遷就着答允一次。與方傑不同的是,肖剛是個較爲沉悶的人,一旦該講的話講完後,就會很少再開口說話。倪娟覺得與他在一起相處,氣氛總是顯得很緊張。但這並不是真正她躲避他的理由。她隱約覺察到了什麼,這一方面讓她有一種甜蜜的滿足感;但另一方面,因爲方傑給她帶來的感情創傷,讓她結殼的心事到如今還有餘悸,她不太相信男人,不太相信愛情,不太相信的事情其實還遠遠不止這些。
  那是這一年初下大雪的晚上,肖剛約了倪娟出來,說是請她看這個都市裏的雪景。倪娟並不想同意的,但因爲肖剛提到這是最後一次約她,因爲他與老闆發生分歧,已經從公司裏辭職,明天一早就要坐車回老家了,倪娟纔不得不出來。肖剛從未提起過自己是哪裏人,倪娟也從未過問,但聽口音似乎是山東一帶。
  空氣冷颼颼的,漫天的大雪紛飛,給這個煩躁不安的城市添了幾分美麗與安寧;遠處近處五光十色的燈火,帶着夢幻般的色彩,塵世彷彿變得飄緲起來。
  他們在一條廢棄的鐵道上,踩着積雪默默地走着,好久都不說一句話。四周顯得極爲靜謐,只聽見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響。
  不知什麼時候,遠處廣場的大鐘“當”地一響,纔將他倆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倪娟終於小聲說道。
  “今天約你出來,其實沒有其他,只是想對你講三個字。”肖剛努力顯示出很平靜的樣子。
  “是哪三個字?你說吧。”倪娟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我愛你!”肖剛低聲地說道。
  倪娟覺得自己的心也像那廣場的鐘聲那樣“當”地響了一下。這難道不是自己期待已久的答案嗎?到現在一切都成了現實。可是……“不可能……”倪娟輕輕搖頭道,其實她也說不出爲什麼。
  於是肖剛沒有再說什麼,他倆很快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第二天一早,倪娟打了一把紫色的小傘,送他到最近的公交車站。昏黃的天空中仍在斷續飄着雪花。“天啊,我到底是怎麼了?誰能幫幫我呢?”倪娟在心中默默唸道,心情顯得十分煩亂、矛盾。
  在肖剛將上車的一剎那,倪娟忽然感到一股難以名狀的重重失落,心口似被什麼東西壓住,非常難受。終於,她鼓起勇氣朝他朝了朝手,示意他下來。
  一瞬間,肖剛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懷着無比的欣喜躍下車來,雙目炯炯地默然向她走了過去。頓時,倪娟覺得一種感覺已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潛入了她的心扉。“也許這就是緣份,是上天的安排吧?”她想。她在輕輕向他靠近,不由自主的。紫色的小傘不覺滑落下來,傘把支撐在雪地,在這個充滿詩意的早晨的輕風中打着愛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