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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若在天涯何處遠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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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若在天涯何處遠日誌

起牀,在陽臺俯瞰,收入眼簾的景物溼漉漉的。雨滴在玻璃窗上滑落,宛若風不幹的淚掛在臉頰。六月的雨,總是猛烈地。以往,碰上這麼大的雨,街上的行人應該是是稀稀落落的吧。從昨天開始,這個城市醒來的比平時早。即使下雨,也阻擋不了“全城高考”的腳步。擁擠的街面,只看見色彩斑斕的雨傘在蠕動着。我拿起電話“小白,一會兒到教師公寓這邊來接我。”

高考就像六月的雨,如期而至,籃球場外的玉蘭花浮動着暗香。我們在一把傘下,並肩走着。雨沿着傘滑落,滴答在地面的聲音,入耳清晰。“最後一天了,我們就要解脫了”你仰起臉笑着。眸子裏分明有一絲落寞閃過。我佯裝,像一個久牢出獄快要獲得自由的囚徒一樣故作輕鬆的笑道:“終於熬出頭了。”接着,一路沉默着走入了擁擠的馬路。

一直到下午,奮戰了三年,就爲了兩天的高考結束後,我們也始終沒有說一句話。我回家沖沖地吃了午飯,敷衍地回答了家人對我的“高考提問”,就飛奔着趕往女生宿舍。一路上都是“兵荒馬亂”的景象。曾經精心整理的,如視珍寶的書和筆記本,正在滿天飛。那曾今用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孤身填充的一張張試卷習題,在頃刻間粉身碎骨。女生公寓也是一片混亂。筱欣、晴冉,辰辰正在收拾東西。小白靜靜地坐在牀上,她媽媽正在一邊嘮叨,一邊收拾着小白的東西。我靜靜地站在門口看着。後來辰辰發現了我。“你什麼時候來的,來了招呼也不打一個。這麼快就要把我們拋棄了。”辰辰調侃。“說什麼呢,說什麼呢。”說着拍打了一下她的腦袋。

雖然我不住校,但兩年來我是這間房的的常駐者。因爲小白的關係,我們五個經常混在一起。兩年來,不知道有多少箇中午,我們泡在這間房裏看了多少部電影。五個人靠在一起,看到緊張處,我們的手總是自然而然的拉握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多少節體育課,我們總是半路開溜,躲回這間房。有時候,家人出門了,晚上我也會跑來這間房,死皮賴臉的和小白擠着睡。第二天起牀,被子常常全被我一個人拽着……這間房留下了太多值得珍藏的歲月。它在我們枯燥苦悶的的時光裏,帶給了我們信念和希望。如果我們用“痛並快樂着”在抒寫中學時代,那麼這間房代表着那部分的快樂。

都說喜歡不需要理由。其實喜歡怎麼會沒有理由呢,只是激發喜歡的情愫微妙到你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彙去描繪。

我喜歡那間房,因爲裏面有小白。

兩年前,我轉學來到了這個學校。我一個人搬着一摞書,艱難地從一樓慢慢地向六樓挪動。痠疼的雙臂,使我不得不每上一樓就放下書小憩幾分鐘。每上一樓我就越來越後悔,當初阻止家人來送我。從樓道里經過的同學,避而遠之,讓我沒有機會求助。搬到三樓時,我已接近癱軟了。我兩手撐着腿,埋着頭彎着腰在過道里喘着粗氣。眼睛的餘光裏,看見一雙穿着白色球鞋的人從身邊跑過。大約兩分鐘後,那有節奏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離我的耳朵越來越近,最後那雙白球鞋落在了我的上一級階梯上。

“嗨,要幫忙嗎?”我伸直腰。看見一個皮膚黝黑,清瘦的的女生正看着我。那友善的笑容融化了我眼裏的錯亂。我本想從書框裏拿出一小部分書,讓她幫忙。沒想到她跳下那級階梯,直接接過了一整摞書。我跟在她身後,看着她輕佻地踩着步子,心裏驚歎“女漢子”

“要搬到幾樓啊”她帶着略略急促的氣息問我。“噢,我要去六樓,你在五樓嗎?那你……”“我也要上六樓,這麼說你是高二的學生嘍。但是我以前怎麼都沒有見過你?”她欣喜的說着。“我是剛剛纔轉到這個學校來的”我靜靜地跟在她身後乾癟地回答着她的問題。“哦?難道你就是我們老班說的那個轉學生嗎?”她的語氣裏帶着濃厚的驚訝。我向來不太喜歡過多的與人說話。就像後來小白對我說的那樣“第一次看見你,覺得你是一個SuJing的女生。”我不知道她說的“SuJing”是“肅靜”還是“素靜”。總之,就是不喜歡說話。但,礙於她熱情的幫助,我出於禮貌繼續迴應着她。“我是1班”我簡練的說道。“哦,那就對了。我們就是1班,以後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

走進教室,正在打鬧的、聽音樂的同學全都停了下來。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我。我一路跟着她走到一張空座位旁。她放下那一摞書說道:“這是昨天老師就給你安排好的座位,我叫白小蘇,你叫我小白就可以了。”說完,她就在我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小白,就這樣成爲了我轉學後認識的第一個同學。

從日常的情況來看,小白的人緣非常好。無論是本班的,外班的;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她都能與他們打成一片。

學校有時是一個縮小的社會。有的因爲興趣一致而組成一隊,有的因爲小小的利益而聚集一起,有的因爲都處在學習前列而各成一幫。對於我,一個剛進入又自我孤寂的人自然是和他們有些疏遠的。我不在學校宿舍住,和她們的交流也極少。行走在自我世界,大多時候是與耳機裏飄蕩的歌聲爲伴。小白在課間休息時,總會轉過來眉飛色舞的和我說話。我一邊演算着數學習題,一邊有一句每一句的聽着。偶爾,微笑一下或者簡單的回話。一遇上我這樣,她就一邊胡亂的合上我的書一邊說道“哎,雖然你數學落下了幾個單元,但是下課還是要休息的。”以前,如果碰上這樣的事,我肯定會火冒三丈的露出厭惡的神色。但是,對於小白我沒有。我是開學兩個月後,才上的學。因此,她也經常把她以前的數學筆記拿給我,並總是笑嘻嘻的附加一句“看不懂的地方就問我哦。”每當這時,我也總是無奈地接住她扔過來的筆記。通常,她的筆記會原封不動的躺在我的書桌裏,直到下次上數學課,她向我要。

曾經晴冉和筱欣對我極其不滿。她們爲小白熱臉貼冷屁股的和我說話,感到很憤怒。當然,這是後來我們混熟絡了以後,她們笑着告訴我的。現在,當需要我脈絡清晰的去圓滑的處理人際關係的時候,我知道四年前,小白對我的不放棄給我帶來了今天的收益。

很快,我們迎來了高二的第一次期中考試。那天課間,我像往常一樣坐在教室,沐浴在老狼渾厚質樸的歌聲裏,享受着從窗外漂浮進來的微弱而溫暖的陽光。小白瘋狂地衝進教室,滑向我的座位。抓起我的手就往樓下奔。一口氣兒衝出了一樓,她牽着我跑向公告欄。公告欄外已經圍了很多人了。“你看你看,曦彤。你排在第一耶。”她的驚呼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回頭。我踮起腳看看了看,轉身走向了樓梯。她在後面喊道:“喂,等一下我。”她趕上我,在我後面噼裏啪啦地開始說起來。“看不出來啊,你這麼厲害。瞬間覺得當初把筆記本塞給你,真是很搞笑的事情。”說着還自己咯咯的笑了起來。“運氣好而已。”我說道。其實,看到我在成績榜單上的名字時,心裏有那麼一絲傲氣流過。

中午放學,小白轉過頭說道:“中午早點來學校,到我們寢室玩兒。”“今天中午?去寢室?”我遲疑着。“哎呀,反正你一定要來。我們寢室灰常好玩兒哦。”說完,她和辰辰、晴冉手挽着手走了。吃過午飯,我就把自己扔在牀上,打算睡午覺。輾轉反側,半個小時過去了我竟沒有絲毫睡意。

我輕悄悄地溜出家,來到了女生宿舍。遠遠地看見筱欣在二樓的陽臺上正在吹頭髮。她也看見了我,所以一溜煙的擠進了虛掩的寢室門。接着,小白、晴冉、辰辰、筱欣的腦袋全露在陽臺上。“快上來啊,你也真夠慢的。”晴冉嚷道。那是我第一次去她們的宿舍。她們爭着給我介紹她們的牀位、書桌,還給我看了許多她們的小玩意兒。我們圍坐在小白的書桌前吃零食,喝可樂,看着《天堂的顏色》這部電影。當我們正在爲掉下水的莫曼擔憂,爲父親的猶豫懊惱時,筱欣叫道:“啊……完了完了。”然後一骨碌的起身跑去換鞋。我們莫名其妙的的看了她一眼,又被屏幕上湍急的河流,驚心動魄的畫面拉回去了。“操,上課了。”筱欣見我們沒有要動身的意思吼道。一聽上課了,大家齊刷刷的起來,手忙腳亂的找鞋子,穿外套。一路狂奔。

沒轉學以前,我是遲到的常客。剛開始,班主任惡狠狠的向我訓話,後來索性就不在搭理了。對於遲到常客,我鎮定多了。跟着她們跑了一會兒,索性就慢悠悠地落在了最後。小白見我沒跟上,又轍回來拉我一起跑。那緊握着地手,好像無論我們身處多麼擁擠的空間,多麼混亂的場所,都不會被撞散。我們整整遲到了二十分鐘,老班肯定很生氣。據她們幾個說老班一定憤怒地站在教室外“恭候”着我們。剛上五樓,我挽着小白的手胳膊,放慢了腳步,一手捂着肚子。小白緊張的問道:“你怎麼了,肚子疼嗎?”我沒有回答她。果不其然,老班真的站在教室外正在盤問加數落的訓斥筱欣、辰辰和晴冉。我一臉難受的望着老班悽悽地說:“老師,對不起。我人不舒服,蘇小白因爲送我去醫務室所以……”老班睥睨了我倆一眼說道:“你倆進去吧。”我和小白如獲特赦的回到了教室。留下她們三個在教室外咬牙切齒。我和小白也因此逃過了掃地的懲罰。下課後,小白轉過來壞笑道:“哼……哼,你還挺會裝的嘛。”

我們的友誼就這樣開始了。兩年的時光,我們創造了許多在枯燥學習之餘的調味劑。一改往日寂靜的個性,和她們瘋玩着。完美而堅定的友誼,是在激烈的爭吵過後依然能沒有隔閡的走在一起。我和小白也曾爭吵過。高二的暑假,我們約好一起去阿壩的.若爾蓋大草原玩兒幾天。到了阿壩第二天,我們在草原上滑草的時候,巧遇了小白的前男友和他的現任女友。我以前聽小白提起過,每每說道他,她眼裏總會閃着無法掩飾的悲哀。我那時想:“如果有機會碰到那小子,我一定狠狠的替她出一口氣。”所以當小白告訴我他也在這裏時,我認爲機會來了。小白看見他們,滑草的興致全無,轉身要回旅館,我卻強拉着她一起坐上了滑板。我找準機會故意滑向那對坐在滑板上嬉笑的情侶。滑板無可遏制的猛烈衝向了他們,小白這才意識到我的用意。滑板近在咫尺的威逼着前方的那對情侶,坐在後面的小白想要阻止,爲時已晚。結果不言而喻,那對情侶的滑板被強大的衝力撞飛了出去,他們兩個也被撞倒在地。當那男生憎惡的目光掃向我們時,隨即溫和了下來。我知道那是看見了小白的原因。我坐在滑板上冷冷地說到:“哥們兒,抱歉。我剛開始玩兒,技術不到位。”男生旁邊的女子大概不認識小白,起身要和我理論,被男生攔下了。“他是我同學”男生對身邊的女生說道。

小白回到了賓館蒙着被子睡覺。傍晚,我硬拉着她出去吃燒烤。走過幾條街,終於找到一個不是很擁擠的燒烤店,剛一坐下,又看見了冤家。真是狹路相逢,勇者勝。我一刻也坐不住的走過去拿了三隻冰淇淋,經過男生旁邊的時候,我手一滑,一隻冰淇淋落在了男生的衣服上。我頭也不回地邊吃邊走回到了座位,還沒有等我坐下,男生的現任女友就氣急敗壞的走到我們座位旁,兩眼冒火花的說道:“你走路沒長眼睛嗎?我們跟你有仇還是怎麼着?有病吧你。”在場吃燒烤的所有人都聚焦在了火藥味十足的六號桌。當時,也許是出於挽回面子,也許是許久沒有爆發的乖張個性被激發出來了。我拍桌而起。小白在一旁邊向女生道歉,邊拉我。“我就是跟你有仇怎麼的,你纔有病呢。”越說越兇,說着就要打架。那個男生走過來對女生說道:“算了,別跟沒素質的人一般見識。”話一出,沒等我反駁。小白甩開拽着我的手,上前兩步異常冷漠的說道:“李博皓,你說誰沒有素質呢。我們再怎麼沒素質也輪不到比我們更沒素質的人來說教。因爲你連鄙視我的資格都沒有。”說完,小白拿着衣服丟下我走了。我急衝衝的趕出去,拉住她的手,撒嬌的說道:“走那麼快乾什麼啊,等等我啊。”小白甩開我迎上去的手,吼道:“你不出風頭,要死人啊。”我被她第一次這麼兇狠的對我說話懾住了。無法遏制的眼淚簌簌的往下落。“我只是想替你出口氣”我一陣哽咽。“我不需要,你憑什麼要涉足我的過去。”她留給了我那清瘦而落寞的背影,最後消失在昏暗的街道里。

我一個人在嘈雜的街上游逛。她那句“你憑什麼涉足我的過去。”一直縈繞在我的耳畔。我問自己:“我憑什麼要去涉足她的過去?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摻和她的過去?”想到這裏,我竟爲我今天的魯莽和無知感到可笑。我想,我和小白的友誼就要葬於若爾蓋了吧。

剛剛淨顧着漫無目的的遊移,我已經記不清我此刻是在那條街上。方向感極不好的我,只有在街上胡亂穿行。街上的人越來越少,以前看的恐怖電影畫面一股腦兒的蹦了出來。“劉曦彤,你是想被綁架嗎?”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我焦急的臉霎時安寧了。轉身,看見小白。我倆就這樣在街上不能自已的擁抱着嚎哭了起來。

自那以後,我們誰也沒有在提及那件事。我們的友誼並沒有葬於若爾蓋,即使忙碌的高三,我們也會一起漫步在窸窸窣窣的梧桐樹下。

都說,友誼也會畢業。一眨眼,高中時代被我們戀戀不捨的落在了身後,越來越遠。高考前,我們放了幾天假。在家人的看管下,我那裏也不能去。聽聽音樂,睡睡覺,猶如一隻被囚禁的鳥。我極力說服媽媽,最後她應允我出去一小會兒。我去了宿舍,她們幾個正溫習着書,做最後的掙扎。我無趣而失落的準備撤離。她們相視一笑,心不在焉的辰辰宣佈道:“爲了紀念我們苦逼又美麗的青春,我提議一起看《陽光姐妹淘》,各位妞意下如何啊?”辰辰眨巴着眼睛,望着我們。我首先高舉起了手錶示極度贊同。接着晴冉、筱欣也舉起了手。只剩下小白,穩坐書山。我們全望向了她。她擺擺手嚴肅的說:“真是一羣沒有時間觀念的貨。”看她沒有興致,我們幾個都無奈地聳聳肩。“不過,看看也沒什麼的嘛”小白又咯咯笑着補充。我們哈哈大笑的簇擁在一起。我們爲叱吒校園的“sunny”姐妹花叫好,我們爲老大的逝去而痛哭,我們爲她們送別的方式而感動。

我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以影片開始,以影片結束。但是我們的友誼只有開始沒有結束。

我希望,我們的離別也沒有眼淚。高考結束後,我去寢室。小白臨走的時候塞給我一封信。我目送她走出校門坐着車離開,時間定格在了那張貼在車窗上的臉。回家,我打開了她給我的信,素箋上寫着“情若在,天涯何處遠。”那字跡遒勁有力。

分離已經兩年了,我們再也沒有見過面。這兩年來我們一直通過MSN聯繫,我們還像以前一樣談天說地。她會把她的外國男朋友的照片發給我,她會向我講述她的各種糗事。在期待的同學聚會上她缺席了。兩年前的約定,她失約了。當晴冉,辰辰和筱欣抱怨着她時,我並不爲此惆悵。

因爲“情若在,天涯何處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