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築綠色夢日誌

街道旁三樓一戶人家安了鐵欄杆的窗臺上擺滿了盆栽，遠遠看去，隔着鐵窗一片綠意生機。因窗臺空間太逼仄，鐵柱縫隙之間已涌出了一大串嫩嫩的小綠葉，其間點綴着些淺粉色小花，像是掛了一片靈動的花簾。偶有微風吹拂，淡淡的清香在空氣中流動。一場美麗的邂逅，滿心歡喜。於單調的高樓，喧囂車流，捕捉到那麼歡快明麗的身影，擡眼那一瞬驀然心動。

心裏異常羨慕那戶三樓的人家，在屋中擺放些草木，木桌或是窗臺上，用以慰藉疲倦無聊的時光，是個極好的選擇。也曾有好幾次，看到店裏賣的精緻盆栽，想要買回去，放在家中做陳設。但需關心的事太多，還缺乏一份長久精心細緻、耐心閒情。總不忍辜負了那一株花木，幾經思慮後，還是沒付諸行動。

雖遺憾遺憾，屋內是養不成花木了。不過也算幸運，新搬的住處窗外正好是幾株不知名的綠樹。不經意擡眼，滿窗枝橫葉茂，像是在白牆上嵌了一幅清朗鮮活的油畫。特別是小晴的日子，陽光枝葉間輕快地跳躍，光影斑駁，偶爾傳出鳥兒清脆婉轉的伴奏。於是喜歡上臨窗而坐，做作業、看書、沉思、或者發呆。

臨窗而坐，疏影橫斜，這讓我想到在故鄉居住的那段日子。故鄉老屋對面正好是一座山丘，母親說其中有一大片樹林都屬於自家。那時心裏真是歡喜的很，央着母親帶我去看看。至今已有些久遠，仍然依稀記得那片蔥鬱挺拔的樹林，如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海洋。如今多年未見，那些樹木，不知高大成了什麼模樣？窗前的綠樹，總長不了那般蔥鬱挺拔的模樣。

大約是因爲枝葉太過繁盛的緣故，那幾株樹都被重新修剪一番，只餘下零星殘枝，那是多麼痛啊。也許靜默無人時，它們一次次顫抖嗚咽着。再臨窗而坐，視野猝不及防的開闊明朗。只是，漸漸不再喜歡臨窗而坐了。不經意擡眼，再不是疏影橫斜了。慢慢的，斷枝上也還新發了幾支瘦弱枝丫，伶仃的冒着幾片嫩葉。曾經的枝葉繁盛，想來不過是疏於照料，一時恣意本已難得。偶然於街道旁三樓的窗臺邂逅的那抹盎然明麗的綠意，若是細究，那看不見的根莖亦不知多麼艱辛，忍受了怎樣的束縛貧瘠。

鋼筋水泥的.高樓間的草木確實是難得美好的風景，但更多的都還是隱藏的無奈悽苦。那些精心，反倒是不如故鄉山野間肆意生長的花草，雖失卻了精心照料，也無人欣賞。但那種模樣，才該是草木生命最美好的狀態。滿山遍野的歡快肆意，沒有束縛顧忌，只爲自己而綻放。曾因缺乏耐心閒情而未在家中養成草木，如今想來，也並不遺憾。

若草木有心，他們也定會選擇自在的長於山野吧。一如楚國那隻三千歲的神龜，笥而藏之廟堂之上似乎真的很不錯，可比起曳尾塗中，總歸是不如的。失了自由，留骨而貴亦不能稍稍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