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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巧兒散文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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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山腰涼亭休息的時候,忽有鳥屎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擡頭看,恰有兩隻小麻雀(方言叫巧兒)在頭頂嬉戲,原來是它們所爲,偶爾還看看我,似說:哈哈,你鉤不着我。我氣急,跺跺腳,吼一聲,但它仍不理睬,還在哪兒交頭接耳的議論着我呢,我只好拾一土塊扔上去,隨即它們唧唧喳喳的叫罵而去,看着他們遠去小小的身影,周圍清靜了許多,但不知怎麼心裏有些酸酸的感覺,思緒一下回到了兒時嬉鬧的場景。

我的巧兒散文日誌

聽母親講,鳥屎落在身上是件倒黴的事,每當遇到這種情況,需用紅顏色的東西進行遮擋,說是沖喜。小的時候曾見過別家的孩子在拉過鳥屎的地方,縫一塊紅顏色小布塊上去,我沒享受過這種待遇。記得小弟曾有過這回事情,但不是用紅顏色的布塊,而是用紅濹水,不管怎樣意義是一樣的。想想今天麻雀拉屎的事,想起來心裏有些好笑,不知今天我用什麼方法呢?

在童年的時候,我家安在馬坊塬的一個村莊,我就在哪裏出生的。記得那時侯鳥的種類還算繁多,主要有鴿子,山雞、喜鵲、烏鴉、燕子、野雞、布穀鳥等近二十多種,但是一年四季常飛不變的,只有這小麻雀,它們不管酷暑嚴寒,環境變化,順境逆境,從不離不棄,常年駐守在這裏,不退不縮,日復一日的生活着,直到慢慢的老去。我想“鳥亦如此,人何以堪呢”,真是故土難離啊!

麻雀雖小,但它的生命力極強,在那田間亦或地頭,工場亦或糧窯,檐下亦或枝上,草叢亦或雪地,電線亦或溪邊,無處不在,哪兒都有它們小小的身姿和嘰嘰喳喳的叫聲。秋天到了,麻雀便多了起來,因爲那時候秋天的莊稼成熟了,工場裏都堆滿了玉米、未來得及打碾的糜子和穀子等秋天的作物,別的鳥一般都飛走了,只剩下它們,悠閒悠閒的在村莊裏飛來飛去,趁人們不注意的時候,搶着這些糧食吃;冬天的時候,工場邊上有一排楊樹,那裏便成了它們嬉戲的樂園,它們成羣結隊,或聚或散,或棲或飛,或高或低,卿卿我我,追逐嬉鬧,爲我們村莊增添了一份生機,也爲那時我們這幫孩子帶來了一份快樂。雖然這樣,兒時的我還是很淘氣,用盡辦法,絞盡腦汁的去捕捉這些小小的精靈。那時不知道麻雀爲何那麼多,不但我們小孩去捕捉,連大人也在農閒的時候去捕殺,但永遠是捕殺不完,相反好像是越來越多。

捕殺麻雀的方法很多,那時,我們小孩用的方法多是用彈弓瞄準了打,用自制的弓箭瞄準了射;在雪天掃開一片空地,撒點食餌,然後用栓着長長繩子的小木棍支起篩子扣,類似的方法還可以用不帶繩子的小小木棍兒支起兩塊轉去塌;在麻雀繁殖的時候,跟幾個小夥伴在懸崖上去掏麻雀窩。這些方法,是捕殺不了幾隻的,只是玩高興,而且有的方法很危險。記得有一次,爸媽都不在,來了鄰家的兩個小夥伴,其中有一個年齡比我小,一個大我兩歲,就十二歲吧,我兩大的就用繩子吊另一個在我家的崖面去掏麻雀窩,那個窩安在崖面上一個廢棄了的鼠洞裏面,他伸進小手抓住麻雀用柴草墊的小窩一下子拉出來了,突然他大叫一聲,我兩一驚就順手鬆開了繩子,結果他被摔了下去,幸虧離地面不高,只是摔疼了屁股,其他卻無大礙,但當時我們害怕極了。知道他爲什麼大叫嗎?原來那窩裏面是一條青蛇,聽大人講,蛇順着崖面爬進洞裏吃掉麻雀兒子後,就繼續呆在那裏守株待兔,從那以後我再不敢去崖面上掏窩了。

小時候聽大人講,麻雀的肉是很好吃的,可以煮着來吃,爆炒着來吃,還有一種方法就是燒着來吃,我只見過同伴吃過,但我小的時候從沒有吃過。有一次暑假的時候,去跟同伴放牲口,一個同伴用彈弓打下了一隻巧兒,於是就有個比較大一點的讓大家弄一些柴火來,他把那隻巧兒用稀泥裹了起來,弄成一個泥團,然後放在火裏去燒,慢慢的那層稀泥變幹了 ,他就去掉那幹了的'泥土,露出了那脫了羽毛的已經變熟的還冒着熱氣的麻雀肉,他撕下一隻小小的退讓我吃,說很香的,但我看見一隻活生生的麻雀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心裏蠻不是滋味的,根本就沒有吃的慾望,就那樣被錯過了吃麻雀的機會。第一次吃麻雀的時候,還是在參加工作後,在很偏遠的一個鄉鎮上-----毛巾,那是在一個下了雪的冬天,單位院裏有一間柴草房,那天早晨,同事無意間發現有好多麻雀進了那間房去覓食,他躡手躡腳的突然閃了進去關住了門,就用一把大的掃帚一頓亂打,霎時間所有的麻雀都被打落了下來,地面上落了一層子, 足有五六百隻,我親眼看到了這一幕,很是震驚,感到恐怖,當時完全沒有兒時偶然間用篩子扣住一隻麻雀的那種喜悅的心情。但那次我還是吃了,此後心裏老絕不是滋味,十幾年過去了,總想起麻雀落地的那一幕,心想人爲何那麼的殘忍呢?

我在單位安家的時候,住在單位一個閒置的大廳裏,那是一個春天,突然從換氣扇孔裏鑽進了一隻斷了腿的小麻雀,被女兒抓住了,她用那種很心疼的眼光看着那麻雀,都急出了眼淚,硬要我救救那隻麻雀,我只好用塑料管固定了那隻斷腿,然後用線繩綁牢,由於家裏有貓,它一直虎視眈眈的盯着,女兒只好不情願的從窗戶放飛了。突然有一天,女兒站在窗戶前大叫,爸爸你看那是我救的那隻麻雀,我循指望去,啊!果真是,腿上還吊着線頭呢,他就站在經過窗戶的電線上,咫尺之遙,它正擺動着那小腦袋張望着我們喳喳的叫,似在感謝我們父子的救命之恩呢。說真的,當時我心裏突然有種樂樂的感覺,現在想起來心裏還是美滋滋的,女兒經常還以此爲榮呢。

我搬到單位家屬院平房裏住的時候,已經是夏天了,我管了院裏的一個水房,由於空間大,就問同事要了兩隻他養的家鴿養在裏面,我每天都會給它們撒一些糜谷之類的糧食。夏天由於怕空氣不好,門就經常敞開着,於是就引來了好幾只巧兒,它們便毫不客氣地在這裏安身立命了,整天趁我不在的時候跟鴿子搶着吃,時間久了,就像鴿子一樣連我都不怕了,有時候我氣極,用掃帚打它們一下,它們倏的一下就躲在水房門前的梨樹枝上去了,那棵梨樹便成了它們的棲息之所,久而久之,我喜歡上了它們幾個,有時候我看不見它們了,心裏空落落的。現在想起,心裏還酸酸的,心想假如有一天我們互相見不到了,你的心裏會空落落的嗎?你能告訴我嗎 ?

到深秋了,那幾只巧兒一直沒有離開過,而且已經吃的胖胖呼呼,在水房門前很笨拙地一蹦一蹦地拾着食餌。有時它們會毫不驚懼地落到我接滿水的桶沿上,很大方的喝水呢,不時的還與我對視一下。有時候我想,這些巧兒,會是兒時帶給我歡樂的那些巧兒嗎?,不知裏面有沒有女兒救下的那隻?隨後還是否定了。兒時記憶中的巧兒,已如四季輪迴,遁入深深的歲月,再不可觸及了,人的一生何嘗不是如此呢!想到這裏,我不由自主的輕嘆一聲,那些小傢伙卻悚然一驚,倏地飛起,飄飄的落在那梨樹枝上去了,看那梨樹,已經開始落葉了。

降溫了,凜冽的北風吹了好長時間,我知道早已是冬天了,水房的門關得嚴嚴實實,怕凍壞了水管。那些麻雀由於長時間吃不到食餌,不知什麼時候就不辭而別了,兩隻鴿子仍在,而且已經有了四隻它們的兒子。看看雪地,沒有留下一絲它們曾經來過的痕跡,看那梨樹枝,只有那相思豆掛在那光禿禿的枝丫上,隨風搖曳,寂寞地等待着春風吹來。

我知道,有一天我也終會離去,與這段往事交集而過,就像在夏天裏初識的那些巧兒,在冬天不留一絲印記的悄悄的隱去了,給我留下了無盡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