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世間日誌

夫妻應該怎樣？回答的很多，比如“三年之痛七年之癢”比如“經營婚姻”比如“愛情保鮮”比如“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好友的婚姻走到了最後，他曾挽留曾努力地改，她半眼都不看他，最後還是分手了，我記得他後來對我說的兩句話：“他媽的，她說沒錢了，怎麼會？你知道我這幾年在外攬活，錢沒少掙的。她告訴我不到七千塊錢了，我說你都拿走，把電腦給我留下……”他還說了：“離婚，說明相互厭惡到了極致。”

不厭惡又能怎樣，包容妥協，或於她的嘮叨“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或，於他的懶惰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愛情熬成親情，相互成了極熟悉的陌生人……熟悉得不再以爲對方是男女，陌生得一個屋檐下各忙各的事幾乎沒有過一個招呼，當初的激情過後剩餘漫長的.慵懶並不再有激情，宇宙，一個熾熱的質點爆炸，擴散開來，餘熱走向冷寂。兒女們又來了又走了……老兩口相互唯一的話題是說說孫子，雞和鴨說，也常是說不到一塊，不歡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初戀，男人的氣度女人的韻味；思念，他說過每個夜晚“孤獨總在我的左右”，她說過每次離別“是我無限的溫柔”。記得那時的浪漫，牽手看流星雨，一同去聽海……有過嗎，如魯迅在《恨恨而死》所問“桑間濮上如何情形，自由戀愛怎樣態度？您在半夜裏可忽然覺得有些羞，清早上可居然有點悔麼？”

後來，習慣他整夜的呼嚕聲，到了分牀分室……終有一天，女人對他說“真想去終南山出家，可是怕冷。”

如是在夏天她就不會說這話。窗外飄起雪花，今冬第一場雪終於下下來了。他想。

那年，女兒出生，也是初雪，星星點點飄落，融在他幸福的臉頰上，並不冷……他給女兒起名“雪嬰”，因爲“嬰”音同“英”，她嫌俗，這名字便沒有被叫起來……

他想。

他頭也未擡，忙着他的書稿……過了一會才說“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盤寂靜……咳咳……在暖氣房裏也能修佛，心靜即佛……咳咳，咳……”

他知道她在矯情。她知道他在寫《一代情僧倉央嘉措》：“在那東方山頂上/升起了皎潔的月亮/姑娘的臉蛋/浮現在我心上”。

回過頭，他查了查，“三法印”之後，記得，還應該有一句話，“諸法實相”。諸法實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也就，無苦集滅道，無智也無得，心無掛礙……

再深究，於器世間、情世間、正覺世間又如何？

難道，非要得出個“空”字來嗎？器世間，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一層境界；有情世間，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二層境界；正覺世間，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第三層境界。人多困於有情世間，參不透“諸法實相”這正覺世間，這是人生的悲哀和無奈……打住，着了文字相，有些執着了。

因緣際會，隨遇而安，或是佛性。

緣聚圓散

看多了身邊的人總是分散聚合。是緣分太淺，還是機緣未到？

走過，遇到。錯過，散了。終不再相見。相濡以沫終將被相忘於江湖取代，也不過如此。縱使世界紛繁複雜，依舊希望自己可以我行我素，活得瀟瀟灑灑。人生叵測，世事難料，我們能做的唯有：珍惜當下

緬懷過去，是在用時間來祭奠我們以逝的青春。聽來說的冠冕堂皇，實則是以時間來救贖時間。可這隻能是“庸人自擾”多麼愚蠢可笑？然而身而爲人，我們又不免常掉入這樣的陷阱。任憑過往雜亂的意念左右自己的大腦，銷蝕自己的光陰。

是我們太無能？還是過往太強大？亦或許是我們壓根就不想忘卻。

我們揹着記憶的包袱，惶惶恐恐奔走在現實的路上。我們瞻前顧後，走得小心翼翼。不想身邊的人受傷，更不願自己心痛。幼稚的我們總設想着給每一件事都有一個完滿的結局。於是我們傻傻的盤算着……然而許多事恰恰是事與願違。對此，我們無能爲力。只能祈盼時間給個解釋。於是，我們等待，等待着。於時間的荒無人煙之中，於千萬年之後，我們淡淡的……釋然了。

原來我們頂禮膜拜的一切，都不過如此。

終了，願身邊的人遇事都順其自然，緣聚圓散或許也不失爲一場華麗邂逅後的完滿落幕。

匆匆相遇，草草離散，其實沒什麼。凡事看開就好，只是希望最後即使是散了也要是完滿的。——《緣聚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