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灘舊事的日誌

“彎彎的小河，青青的山崗，依偎着小村莊……”

不知怎的，突然懷念起故地。那兒是一個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村外就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正對着村子的是一段淺灘。那就是曲水灘，村子也因此而得名。

那是一條小河。河牀窄窄的，撿個瓦塊，打個水漂，能到對岸；河水清淺，看得見水底的碎石，枯水時能涉過。淺灘處，有一塊大石，因其形似烏龜，故名烏龜石。石頭邊沿滿是纖索的勒痕，一道道，深深淺淺，彷彿記憶着曲水灘千百年的故事。河兩岸，翠竹青蔥，密不透縫，綿延無盡頭。

童年的腳印，不知在那兒踩了多少……曲水灘，那是我兒時夢開始的地方。

胡豆長成的季節，幾個小夥伴，相約野地裏，各自偷摘一捧嫩胡豆，迅速鑽入竹林裏，找上一堆乾柴，砍幾節生竹，戳上小洞，將胡豆剝殼灌入竹筒，再將小洞用溼泥堵上，埋在乾柴裏一塊燒。等到竹筒有炸響，便可以扒開柴火，抖掉泥塊，慢慢品嚐那粘着菸灰卻又清香無比的嫩豆。如果能先灌上點鹽，味道當然更美啦。

掏鳥窩是常有的事。不過，想捉住成鳥很難。有一回，我跟五哥發現一個翠鳥洞。那洞在一個斷壁上，雜草叢生。那洞口有新鮮的魚甲。五哥說：“我們在竹林裏悄悄地看着，看它飛進洞裏的時候，跑快點去捉。”果然，沒多久那隻斑斕的翠鳥進洞了。五哥撲的飛奔過去，一手捂洞口，一手抓上一把亂草，將洞口堵住。再用草刀削土，用竹棍撬泥。無論怎麼撬，就是不見底，窟窿越來越大，最後只見更多的是亂七八糟的裸露的竹根。哪兒還有鳥的影子。也許是因爲翠鳥羽毛的美麗，我很想弄到一隻。那天，剛下過雨，一個寬寬的田缺，正汩汩的流水。一隻翠鳥，就站在田缺的中央，搜尋那些隨水往下的小魚。田缺的下面，也是一塊田。不過落差有一米以上。五哥挽起褲腿，在遠處的土壁輕手輕腳的下了田，貓着腰，屏住氣，小心翼翼的'順着土壁向田缺靠攏。流水聲足以湮沒別的響聲。就要下手了。五哥從田缺地下慢慢擡頭伸腰，翠鳥正好背對着，絲毫沒察覺。就在一瞬間，五哥突然出手，一下子按住了幾欲展翅的翠鳥。哈，那麼狡靈的翠鳥，還是被捉住了。看着翠鳥那尖尖的長嘴，褐黃的肚腹，尤其是那晶亮翠綠的羽毛，我好興奮。

最好打發時間的事，還要算釣魚。帶上自制的小魚竿，怕麻煩的話，甚至用不着挖蚯蚓，就在河邊竹林裏，找幾張卷葉的竹葉，撕開就有小青蟲。隨便的穿在小鉤上，總有貪吃的魚兒上鉤。不半天，就會有十幾幾十條的小魚兒入籠。拿回家，奶奶將鐵鍋燒乾，抹上一點臘油，灑幾顆鹽，把小魚撒入鍋裏。伴隨一陣嗞拉嗞拉的聲響，冒一陣輕煙，誘人的糊香味四溢。嘴饞的我們還只能嘗一嘗，奶奶還要放進一大碗鹹菜辣子，那道菜便成了當天一家人餐桌上的美味。如果天氣熱得不行，那就下水泡一陣。不敢涉入深水，那就大傢伙一塊往岸邊的土坡澆水，泥土打溼了，弄成一個天然的滑道，一個個赤條條，如泥鰍般，伴着一陣驚叫，從高處，撲通撲通滑進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