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多姿一垂柳日誌

茅盾說，白楊是樹裏的偉丈夫；我說，垂柳是林中的美女子。你看那柳樹的曲線似美女的腰身，飄逸的柳絲似靚妹的秀髮，婀娜多姿，美妙風流。

看見那婀娜的柳樹，就會想起三十多年前的老同學柳仙芳，不僅是因爲她姓氏爲柳，更主要的是她留在我記憶中那苗條的身材、婀娜的身段和那秀美飄逸的長髮。

柳仙芳是我師範的同班同學。剛來師範報到的那天，她那苗條的身段，長及臀下的一雙長辮和那山裏女孩特有的原生態淳樸就吸引了衆多師生的目光。靜止時亭亭玉立，走動時弱柳扶風，特別是那一雙長辮子隨着步履的移動在身後有節奏的左右擺動，更吸引了很多師生長久的注視。

在隨後的學習生活中，我們都被任命爲班委會成員，她擔任文藝委員，我擔任體育委員，彼此的班務工作使我們有更多的接觸。她喜歡唱歌，尤其喜歡那悠揚高亢的《山丹丹開花紅豔豔》；我愛好彈琴，特別擅長陝北民歌的彈奏。這樣我就有更多的時間欣賞到她的婀娜的身段苗條的身材和那令人心醉的飄飄秀髮。

記得我們學校要爲上級安排的一場大型晚會準備一個百人大合唱節目，歌曲是陝北民歌和長征組歌，柳仙芳被選爲大合唱的女聲領唱，在化妝和服裝上就要有意識地突顯一下。經過並非專業化妝師的音樂和美術老師的一番精心化妝打扮，仙芳就不再是仙芳了，變成婀娜飄逸的仙女了。那長髮盤起的高高發髻顯出了高貴，顏面眉宇之間的濃淡粉黛透出了高雅，線條曲婉，姿態妖嬈：山裏原生態淳樸的女孩是經不住這樣精心妝扮的，一不小心就勝過仙女了！

我們班只有七名女同學，不論是田徑賽還是籃球賽，柳仙芳都是我班的女隊主力。她心高氣盛，榮譽感強，一定要打敗全校所有對手奪取冠軍爲班爭光。穿上球鞋運動服，盤起一雙長辮子，身輕如燕，奮勇向前，全然不在乎淑女形象。同學們看見美女登場比賽，很熱情的爲他吶喊助威喝彩叫好，最起勁的還是那一幫喜歡她的男同學。

仙芳學習很認真，很刻苦，很在乎自己的學習成績，也很重視班裏的學習風氣。有一週班幹部值周輪到了她，她下決心要整頓一下班裏的學風。早晨，她最先站在教室門口，身材高挑，亭亭玉立，等待早操點名；飯後，她第一個走進教室，劉海高揚，長辮低垂，準備課堂簽到。弄得睡懶覺逃課的同學意見很大，紛紛找她說情希望劃去登記的姓名。我告訴她不要這麼認真，應“網開一面”，可她“紅面無私”執法如山，硬是把他們報告了學校教務處。這一週我們班紅旗班競賽成了全校最後。班主任召開了一次班會，嚴厲批評了睡懶覺逃課的同學，嚴明瞭紀律，整頓了學風：我真是領略到了她的未受世故染缸污染的清冽和純真。

一晃兩年過去了。畢業典禮後，同學們依依不捨淚流滿面，握手話別互贈留言，跟很多同學留言話別之後，我不想跟仙芳同學話別，我不想讓身材高挑身輕如燕垂辮過臀純真可愛的仙女從我的視線中消失，然而這又怎麼可能呢？我還是走了過去，走到仙芳跟前，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她，“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我要把身材高挑身輕如燕垂辮過臀純真可愛的仙女形象深深地留在我的腦海深處，永遠貯藏，永遠珍惜，永不忘懷！汽車開動了，出了校門之後朝着不同的方向開走了。我們都走上了各自的工作崗位，開始了各自新的生活。仙女工作在什麼單位？生活的怎麼樣？杳無音訊。可是她那身材高挑身輕如燕垂辮過臀純真可愛的仙女形象一直刻在我的記憶深處。

光陰荏苒，二十八年過去，彈指一揮間。

兩年前的冬天，韓城一位同學給孩子辦婚禮，通知了附近幾縣的同學，藉此機會搞了一次同學小聚。韓城澄城合陽大荔潼關華縣等縣來了二十幾位同學。一位身着羽絨大衣，身材高大，栗子色短髮，皮膚粗糙的.女人從我面前經過，我心裏納悶，這是誰呢？很快從她說話音調判斷出，這個身材高大的女人就是當年的柳仙芳。我一下子懵了——身輕如燕體態苗條長辮擺動純真可愛的仙女怎麼變成……我流淚了，我心中的仙女……，生活真是如此的殘酷！在隨後的談話中，知道她教學工作之餘家務很重農活很多。我對她說盡量減少在太陽下勞作，她說七十多歲的婆婆都在山裏摘花椒，我能呆在家裏養着？我又告訴她注意勞動保護，比如塗些防曬霜什麼的，她說山裏人沒有那麼嬌貴——看來純真是沒有改變！

去年冬天，柳仙芳爲其女兒結婚，我和我們班部分同學參加了婚禮。我們長途驅車來到她的故鄉——棗莊。兩層小樓披紅掛綵，寬大院子高朋滿座。柳仙芳身着紫紅棉衣，化了淡妝，滿面春風，一臉喜氣，談笑風生。但身體發胖不再苗條，沒有了長辮，臉上也長了皺紋——還是沒找到我心中身輕如燕體態苗條長辮擺動純真可愛的仙女形象！

多少個白天，多少個夜晚，想起這件事就心裏難過。前兩天我給她打了個電話，想向她訴說我的感受和想法，可是她正在烈日下尖刺間採摘花椒，我就又改口告訴她注意勞動保護，她只簡單的問候了一下，感激地說了聲“謝謝”，又開始了烈日下尖刺間的勞作。

現在，仙芳在韓城市裏買了房子，孩子也都成了家立了業，工作嘛，也快退休了，也該享享天倫了。我希望她後面的生活幸福安逸快樂，希望她能重視養護重視美容重視塑身，期待她再回到過去那樣的精神狀態，再現我心中的身輕如燕體態苗條長辮擺動純真可愛的仙女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