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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管神機營王爺撤差 升鎮國公小的交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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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管神機營王爺撤差 升鎮國公小的交運

“那老捕役往下一看,賊不見了,那房子卻是臬臺衙門,不免吃了一驚,不敢跟下去,只得回來。等到了散更時,天還沒亮,他就請了本官出來回了,把昨夜的事,如此這般的都告訴了。又說道:‘此刻知道了賊在臬署。老爺馬上去上衙門,請臬臺大人把闔署一查,只要額上受了傷的,就是個賊,他昨夜還偷了銀子。老爺此刻不要等藩臺傳,先要到藩臺那裏去回明瞭,可見得我們辦公未嘗怠慢。’知縣聽得有理,便連忙梳洗了,先上藩臺衙門去,藩臺正在那裏發怒呢。知縣見了,便把老捕役的話說了一遍。藩臺道:‘法司衙門裏面藏着賊,還了得麼!趕緊去要了來!’知縣便忙到了臬署。只見自己衙門裏的通班捕役,都升布在臬署左右,要想等有打傷額角的出來捉他呢。知縣上了官廳,號房拿了手版上去,一會下來,說‘大人頭風發作,不能見客,擋駕’。知縣只得仍回藩署裏去,回明藩臺。藩臺怒不可遏,便親自去拜臬臺。知縣嚇得不敢回署,只管等着。等了好一會,藩臺回來了,也是見不着。便叫知縣把那老捕役傳了來,問了幾句話,便上院去,叫知縣帶着捕役跟了來。到得撫院,見了撫臺,把上項事回了一遍。撫臺大怒,叫旗牌官快快傳臬司去,說無論甚麼病,必要來一次,不然,本部院便要親到臬署查辦事件了。幾句話到了臬署,闔署之人,都驚疑不定。那臬臺沒法,只得打轎上院去。到得那裏時,只見藩臺以下,首道、首府、首縣,都在那裏,還有保甲局總辦、委員,黑壓壓的擠滿一花廳。衆官見他來,都起立相迎。只見他頭上紮了一條黑帕,說是頭風痛得利害,紮上了稍爲好些。衆官都信以爲實。撫臺便告訴了以上一節,他便答應了馬上回去就查。只見那老捕役脫了大帽,跑上來對着臬臺請了個安道:‘大人的頭風病,小人可以醫得。’臬臺道:‘莫非是個偏方?’捕役道:‘是一個家傳的祕方。只求大人把帕子去了,小人看看頭部,方好下藥。’臬臺聽了,顏色大變,勉強道:‘這個帕子去不得的,去了痛得利害。’捕役道:‘只求大人開恩,可憐小人受本官比責的夠了!’臬檯面無人色的說道:‘你說些甚麼,我不懂呀!’當下衆官聽見他二人一問一答,都面面相覷。那捕役一回身,又對首縣跪下稟道:‘小人該死!昨夜飛瓦打傷的,正是臬憲大人!’首縣正要喝他胡說,那臬臺早倉皇失措的道:‘你——你——你可是瘋了!’說着也不顧失禮,立起來便想踢他。當時首道坐在他下手,便攔住道:‘大人貴恙未痊,不宜動怒。’那位藩臺見了這副情形,也着實疑心。撫臺只是呆呆的看着,在那裏納悶。捕役又過來對他說道:‘好歹求大人把昨夜的情形說了,好脫了小人干係;不然,衆位大人在這裏,莫怪小人無禮!’臬臺又驚,又慌,又怒道:‘你敢無禮!’捕役走近一步道:‘小人要脫干係,說不得無禮也要做一次!’說時便要動手。衆官一齊喝住。首縣見他這般鹵莽,更是手足無措,連連喝他,卻只喝不住。捕役回身對撫臺跪下道:‘求大人請臬臺大人升一升冠,露一露頭部,倘沒有受傷痕跡,小人死而無怨。’此時藩臺也有九分信是臬臺做的了。失了庫款,責罰非輕,不如試他一試。倘使不是的,也不過同寅上失了禮,罪名自有捕役去當;倘果然是他,今日不驗明白,過兩天他把傷痕養好了,豈不是沒了憑據。此時捕役正對撫臺跪着回話,藩臺便站起來對臬臺道:‘閣下便升一升冠,把帕子去了,好治他個誣攀大員的重罪!’臬臺正待支吾,撫臺已吩咐家人,代臬憲大人升冠。一個家人走了過來,嘴裏說‘請大人升冠’,卻不動手。此時官廳上亂烘烘的,鬧了個不成體統。捕役便乘亂溜到臬臺背後,把他的大帽子往前一掀,早掉了,乘勢把那黑帕一扯,扯了下來。臬臺不知是誰,忙回過頭來看,恰好把那額上所受一寸來長的傷痕,送到捕役眼裏。捕役揚起了黑帕,走到當中,朝上跪下,高聲稟道:‘盜藩庫銀子的真賊已在這裏,求列位大人老爺作主!’一時撫臺怒了,藩臺樂了,首道、首府驚的呆了,首縣卻一時慌的沒了主了。那位臬臺卻氣得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嘴裏只說‘罷了罷了’。一時之間,倒弄得人聲寂然,大家面面相覷。卻是藩臺先開口,請撫臺示下辦法。撫臺便叫傳中軍來,先看管了他。一時之間,中軍到了。那捕役等撫臺吩咐了話,便搶上一步,對中軍稟道:‘臬臺大人飛檐走壁的工夫很利害,請大人小心!’那臬臺頓足道:‘罷了!不必多說了!待我當堂直供了,你們上了刑具罷!’於是跪下來,把自從算命先生代他算命供起,一直供到昨夜之事,當堂畫了供,便收了府監。撫臺一面拜折參辦。這位臬臺辦了個盡法不必說,兩個兒子的功名也就此送了,還不知得了個甚麼軍流的罪。你說天下事不是無奇不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