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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久落花多讀後感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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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讀書的人,多半都會“編輯”這個職業產生一些好奇,那些掌管了文字生殺大權的人,那些決定我們最終能看到怎樣的文章的人,他們每天都在幹什麼?都在想什麼?

坐久落花多讀後感3000字

這本書的作者,就是一位編輯,楊葵。和我猜想的編輯的日常生活很接近,《坐久落花多》就圍繞着寫作,讀書和一些喝茶聽琴之類的瑣事而寫。

作者身爲編輯,自然也會對文字有他獨到的理解。這本書上來第一篇就是《寫作流行病》,這篇文章裏就寫了作者對於優秀文章的諸多看法。他喜歡煉字,總覺得長句並非他這樣的一般人能寫好的,沒有那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兒。他反對爲了彰顯氣勢而濫用排比和比喻。在書中,他管這件事情叫“隨習”,“說好聽了是筆力不夠,說不好聽了叫矯情做作”。所以作者建議,“如果沒有自詡天才,就不妨從寫短句開始練起,多用主謂賓,少用定狀補”。

在後面的篇章《木心和顧隨》裏,他又把這個觀點重申了一下。他覺得木心喜歡用比喻,喜歡用排比,多少有一些討巧。比如這句話“唐是盛裝,宋是便衣,元是褲衩背心。拿食物來比,唐詩是雞鴨蹄髈,宋史熱炒冷盆,元曲是路邊小攤的豆腐腦,脆麻花……”就被作者駁斥爲,爲了讓人易於記憶而故意寫成格言體。實際上內容卻空洞,用這樣放在四海皆准的比喻來避重就輕和避實就虛,實在是語言效率不高。

在我看來,比喻這件事,就是一件就是這樣一件把說道理變得簡單,進而提升可讀性和傳播率的事情。它是一個好工具,但是濫用也不太好。就像產品經理剛剛聽說了某種理論之後,總覺得自己手裏握了一把錘子,看什麼都是釘子。

雖然在某種程度上,我算是贊同作者的觀點,但是我還是不太喜歡他說話的語氣。充斥着,我這樣子閱讀量可怕,寫作量客觀的編輯,都覺得自己沒那個能力寫得出優良的比喻和排比(你們就別濫用了,老老實實寫好短句就ok)的感覺。雖然作者也說自己被長句的氣勢折服,但是至始至終沒有舉出過怎樣的正面例子,反而一再攻擊寫作者們,並且不停自嘲爲自己雖然當了這麼多年編輯,但是依舊很笨,沒法寫長句。這種奇怪的優越感,讓我在讀這本書的時候頻頻皺眉頭。

比喻和排比這種事情嘛,是一件多增加作品情趣的事情。比如張愛玲的文字之所以可以撓到人深入靈魂的癢癢,就是因爲她的比喻和敘述特別的入骨三分。在《色·戒》這篇小說中,她描寫王佳芝的絕望,是這麼寫的:“一種失敗的預感,像絲襪上一道裂痕,陰涼地在腿肚子上悄悄地往上爬。”如果僅僅是因爲覺得自己不可能寫好比喻和排比,就反覆去琢磨短句,這樣或許也可以使得文字變好,但是那將會少了多少情趣呀。

這種高級寫作技巧,也是需要反覆打磨和實驗的。也許我們做不到張愛玲的天才,至少也可以朝着寫出錢鍾書那樣讓人覺得有一些刻意但是又十分貼切的比喻而努力。雖然它不適合濫用,但是我覺得,最好也不要完全不用吧。

除了對寫作的一些評判,這本書的其他隨筆還寫了一些其他的生活情趣。比如說,買書看書。如果僅僅是粗略翻這本書,大概會被作者流水賬一般的購書賬目的照片所折服。他上學的時候拿生活費,工作之後又幾乎拿出自己的工資的大半,每週都要去買好些書。對於閱讀這件事情,作者真談得上是狂熱愛好。他在回顧這些書單的時候,筆下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得意,興奮甚至比書目本身更吸引我。

閱讀是一件怎樣的事情呢?於我而言,閱讀就相當於前往異空間的登錄密碼。每一本書都是一個小小世界的分享。那些作者,把情緒感受流瀉成文字,把想象和夢境構建出空間。無論是獲取經驗和學識,還是體驗全新世界,閱讀都是可以極大延展我們內心和視野的事情。雖然從文字轉化成直接刺激[]我們大腦的信息的過程效率並不高,甚至往往還需要一些有一些讓人覺得疲累的練習才能好好掌握。但是躲在字裏行間的那些世界,絕對值得我們去好好體驗。

還在讀中學的時候,我聽說過意大利哲學家小說家柯艾的一句話。“一切閱讀都是誤讀。”(雖然他在07年的採訪中極力否認他說過這句話)這句話帶給我的震撼是空前的。語言它多渺小呀。《邏輯哲學論》中,維特根斯坦就反覆的表達了他對日常語言的不信任感。這是一件多悲哀的事情,我們永遠無法真正通過語言把我們的內心傳達出去(其實除了語言,別的形式我猜也差不多)。心之壁始終存在,人與人之間的共情和理解永遠只能停留在以爲這個程度上。

所以把眼光放得再遠再遠一些,人是很容易覺得孤獨和渺小的。還好我們有閱讀。誤讀也好,哪怕不可能真正的理解也好,在閱讀中去接觸別人的世界和想法,體味內心一點點的延伸,這大概就是在這個蒼茫世界裏,讓我們自身的些許獲得溫暖的一種途徑吧。

一個文化人的生活該是什麼樣子呢?因爲生活中更多的把精力投射在探尋和感受上了,他們的興趣也該更感性一些吧?

比如這本書的作者,就選擇了聽(古)琴。

讀這本書的時候,春陽暖得剛好,我坐在落地窗前,一頁頁將這本書快要翻到尾聲。因爲對於這本書不那麼滿意,那個時候的我已經略有點不耐煩了。思緒隨着作者描寫的那個茶館一樣嘈雜而起伏。

終於,琴師飲完酒,無言端坐於臺上。聲音就那樣錚然響起。一時間風彷彿停了,思緒一下子被抓進了畫面裏。

對,就是這種感受,不同於聽錄音或者幾千人的音樂會。那種我坐在琴師面前聽琴的感受,就是這樣!心會隨着琴絃一起震動,那些鬱結的紛雜的塵垢被琴聲用力搖下,人也漸漸變得通透起來。

這樣子積澱上千年的樂器,有多少人彈過,哭過。聽琴的人又有多少?我忽然很懊惱於我竟這麼晚才以第一次走近這種樂器。

聽琴:

那次在和平藝苑做活動,很有幸請到林先生。

老頭兒提前倆小時到了,把在一角落,穿對襟衫,大口喝酒,目光毫無外逸,只盯自己鼻子,或者酒杯。

來人漸漸多了,紅男綠女,都是些場面人物,這主編那老總的,細聲細氣地寒暄,貌似很洋的高雅,其實俗套。

老頭兒還是獨守一角,繼續喝酒,大口大口的,像是斷酒多日得以暴飲。旁若無人,眼睛沒擡過。喝的是黃酒。陪他同來的老頭兒閨女說,只喝黃酒,而且,什麼十年二十年的,一概喝不中意,只喝散酒,在北京,孔乙己打來的散酒最合適。

活動計劃的開場節目即是老頭兒彈琴。開幕前幾分鐘,不用任何人提醒,老頭像被鬧鐘叫了,蹭地站起,步子快而堅實,邁上舞臺。那裏,一把老琴穩穩擺着。

現場人都還在寒暄,聲音越來越大。我目光一直不離老頭兒,此刻索性離開人羣,在老頭對面地上盤腿而坐。舞臺上光線極暗,與我身後寒暄世界宛若風馬牛。黑暗中,老頭兒端坐,一個深呼吸,雙手慢慢、慢慢撫在了琴上。

開始試彈。試的聲音不大,可能滿場只有我聽到。並非聲音那麼小,無人在意而已。老頭兒還是旁若無人。手在琴絃上滑動時,滋滋滋滋的,蒼勁。

老頭兒試琴的同時,開場了,主持人介紹完,老頭兒並未起身致意,第一個音符已堅定地撥出——《憶故人》。琴音極穩,極定,極準。音符的間歇,滿場靜得瘮人。

老頭越彈越進得深,也是我越聽越進深,胸中一塊實坨坨了不知多少年的死疙瘩,彷彿漸漸被震鬆,

再然後,居然彷彿要被瓦解。恐懼一波緊似一波逼上來,剎那間有點不知所措。

可琴音不饒人,步步緊逼,滿滿的,不留一點罅隙——已彈到最緊要處。突然我有眼淚奪眶而出,叭嗒滴在手臂上。與此同時,老頭從進場時就一直低着的頭,突然揚起。我離太近了,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只見滿舞臺的黑暗中,一束追光打在老頭兒的臉上,老頭的眼裏,早已老淚盈眶,但是含着不出,星光閃耀。

那時刻,我被完全震傻了。

這是我第六本文集,和前五本一樣,選錄文章都是首次結集。

最初想的書名是“無兼味”,取自杜甫詩,“盤飧市遠無兼味,樽酒家貧只舊醅”。喜迎客至,滿懷欣喜,同時又很羞愧,拿不出像樣的飯菜、喝的也只有家釀粗酒。

這正是我編完這本小書,當時切身的體會,既爲又有新書敬呈讀者滿懷欣喜,又爲寫來寫去還是這點兒稀飯鹹菜而羞愧。

編輯的那些天,枕邊書是王維詩。某日讀到“興闌啼鳥換,坐久落花多”,覺得也是層好意思,不如書名隨啼鳥一起換吧,“坐久落花多”。

最終挑出的這些文字,高攀不了什麼魏紫姚黃,只是些雜花野草,但也都是有感而發,矜矜兢兢寫成。一篇一篇慢慢寫,窗外寒來暑往,時日長了,真個就像坐久落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