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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蘋果的故事範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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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古阿拉伯國王納世德在位期間,有一個晚上,他召見宰相加法爾和司馬倫入宮後,對他們說:“我想到下面老百姓當中去了解一下官吏們的情況,你們也一起去。如果查到老百姓怨恨不滿的官員,我們就把他革職處罰;而那些爲老百姓擁護的忠於職守的,我們就要提拔重用。”

三個蘋果的故事

“是,陛下!”宰相答應道。

就這樣,加法爾和馬司倫跟隨着國王納世德一起走出王宮。他們一起穿過大街,走過小巷,在一條巷子裏,看見一個老頭,他頭上頂着一隻裝有魚網的棗葉籃,手裏拄着柺杖,慢慢地一邊走,一邊低吟着:

“人們都說:

‘有了知識學問,

你在這個世界上就好像是走在那太陽的軌道上。’

我回答道:‘請你們別這樣,專來找我尋開心,

因爲金錢就是知識,

地位就是學問。

假如我被送到當鋪裏,

把書籍和墨水瓶加起來,

也只能換回一天的生活費,

也沒有人很願意。

這樣的境遇和這樣的命運,

可悲啊!可嘆啊!

夏天空着肚子,

冬天靠着門過。

無論走到哪裏,

都有惡狗跟着追。

沒有人同情,

沒有人注意,

生活在這樣的日子裏,

還不如躺在墳墓裏。’”

老頭唱完,他們已聽明白了。國王對加法爾說:“我們就要找這樣的人呢,跟上他,咱們就跟上這個老頭。”加法爾聽了國王的話,立刻追上去。

他挺和氣地問老頭:“老人家,請問你是幹什麼的?”

這位老頭也挺和氣,他答道:“先生,我是靠打魚爲生的。”

“靠打魚爲生,那你現在要去哪兒呀?你有什麼困難嗎?”加法爾耐心地問道。

這位老人沉思一會,然後哀傷地說:“我今天出來打魚,打了半天了,什麼也沒有打到,家裏還有老婆和兒女,全家人就等着我打魚回家下鍋,可結果卻這樣,看樣子又要捱餓了。怎樣才能活下去呢?”

加法爾聽了老頭的話,真誠地試探着說:“這樣吧,老人家,你來給我們打魚,你打一網我們就給你一百個金幣,你看可以嗎?”

老頭聽了加法爾的話,看了看他,見他很真誠,就非常高興地回答說:“這太好了,我當然願意。”

他們說着話,國王和馬司倫也來到老頭跟前。加法爾把了解的情況告訴了國王,國王欣然點頭同意了。於是,這位老頭隨着國王一行來到底格里斯河邊,又是撒網,又是拉網。

突然,他拉到一網,好重啊!他使盡了全身力氣,好不容易纔拉上來。一看,原來是一個箱子。這箱子很重,國王一言不發,也不看箱裏的東西,便付給了這位老人一百金幣。

接着,國王叫加法爾和馬司倫把箱子擡到宮中,打開一看,裏面有一個棕葉籃子,掀開籃子一看,鋪蓋着一張氈子,再揭開氈子一看,原來箱子裏邊竟是一具被肢解了的女屍,樣子很可怕,太恐怖了。

國王見了這樣的慘狀,非常痛苦,也非常惱怒。他大聲地質問加法爾:“你這個混蛋!居然有人揹着我幹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你還瞞着我。這還了得!作爲國家宰相,難道發生了這樣的事你都不知道嗎?你若不快去把兇手給我找出來,我決不饒你這條狗命。你馬上去給我辦!”

加法爾見國王這般發怒,想必是自己闖了彌天大禍,忙撲嗵一聲跪到國王面前,渾身冒冷汗,說:“國王息怒,國王饒命,請給我三天時間,我定把兇手捉來。”

“好,那就給你三天吧,三天之內找不到兇手,小心你的腦袋搬家。”

加法爾被嚇得屁滾尿流,誠惶誠恐地回到家裏,不知如何是好。嘴裏和心裏都在嘀咕着:“我該去哪裏找那個千刀萬剮的傢伙呢?至今爲止,又沒有一點兒蛛絲馬跡……”

結果,一天,兩天過去了,國王在宮中等着加法爾的消息,一點也沒有。第三天又過去了,還是這樣。其實加法爾這三天都呆在家裏,根本就沒有去找那犯罪的人。到第四天了,國王把加法爾召進宮中,國王問他:“殺人犯呢?”

加法爾跪在案前,低頭說道:“國王,你說我怎麼會把天下這麼多的事情都瞭解得清清楚楚呢?那個兇手既然有心犯下這個惡劣的罪,他又怎麼會那麼傻,那麼輕易地被抓着呢?”

國王聽了加法爾的狡辯,不由得大怒,即刻下令將加法爾及其40名家族成員施以絞刑,並傳令大臣們到王宮門前觀看。消息一傳開,遠遠近近愛看熱鬧的人們都趕來了。他們非常擁擠地圍在王宮的門前,議論紛紛,他們不知道加法爾究竟犯了什麼彌天大罪,爲何會遭到國王的如此重罰。面對這悲慘的情景,有的人同情得淚水滿面,嗚嗚嗚地哭起來。

正當行刑馬上就要開始,加法爾等人生命垂危之際,黑壓壓的人羣像水波似的動了一下,從裏面衝出來一個人,他非常英俊,也很年輕。瞬間功夫便來到加法爾的跟前。他面對加法爾,氣喘吁吁地說:“老爺,你有救了,那個女人是我殺的,我就是兇手,你快把我交給國王吧。”

加法爾又喜又憂,吃驚地望着這位不速之客。他想,這下大概是得救了,可是,這青年如此英俊,敢在這種場合承認自己是兇手,定非凡人!又如何能保住他的性命呢?

加法爾正在進退兩難的時候,一位老頭擠開人羣走了上來,他步履艱難,拖着沉重的聲音,對加法爾說:“相爺,你別相信這個青年人,殺死那個女人的不是他,是我,我敢咬破指頭對天發誓,你把我交給國王吧,我纔是真正的兇手!”

“不,老爺,這位老人可能是患有健忘症,他根本不是兇手,他會很快地忘記他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情的。真正的兇手就是我,這樁案子就是我一個人做的。”青年人非常誠懇地說。

老頭看了看加法爾,又轉過身來對青年說:“孩子,你何必呢?你還這麼年輕,就像早晨剛升起的太陽,你還有很多日子要過;你還能對國家和社會發出光和熱。而我呢?已年老體弱,不中用了。更何況我是真正的殺人兇手,怎能讓你去贖這個冤罪呢?快快動手,把我綁起來,交給國王吧。我是真正的兇手!”

老頭說着,加重了聲音,喊了起來。面對這種情景,加法爾萬分驚訝,本來就該是一個人作的案子,兩個人分別出來認罪,都說死者是自己殺的。加法爾一時沒辦法作出判決,只好把老頭和青年一起帶到宮中去見國王。

加法爾說:“國王,我已經找到殺人犯了。”

國王驚中有喜,問道:“在哪兒?”

“你聽這兩個人說吧。”加法爾一邊說一邊指了一下青年和那個老頭。

“國王,殺那個女人的兇手是我。”青年坦然地說。

“不!國王,殺那個女人的是我,不是他,他說的是假話。”老頭急急忙忙,一邊表白,一邊駁斥着青年的話。

國王聽了,氣憤憤地說:“既然是這樣,把你們兩個一同絞死。”

加法爾聽了國王的氣話,忙跪在地上,懇求說:“陛下,兇手只有一個,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青年人忙說:“我向主發誓,那個女人就是我殺的。”

接着他便把他殺完那個女人後,如何處置屍體等敘說了一遍。結果,他的敘說內容與國王親眼見到的屍體的情況完全相符。於是國王斷定,死者是青年所殺的,事實確鑿無疑。

國王驚奇地問青年道:“你爲什麼要殺人呢?而你既然決心殺那個女人,又爲何要來自首,要求抵罪呢?”

年輕人滔滔不絕地說:“國王,被殺死的那個女人是我的妻子,這位老人是我的岳父。我和這個女人結婚後,我們先後生了三個兒子。這些年裏,她一直非常關愛我,體貼我,我也是深深地愛着她,關心着她,我們之間相處得非常融洽,家庭也很和睦幸福。不幸的是,在本月初,她突然生了重病,經過醫生的治療和我的細心護理,她的病情漸漸地好轉了,只是身體還非常虛弱。

“有一天,她睜着一雙渴望的眼睛,對我說:‘我很想一樣東西,而且我非常想得到。’我急切地問她:‘你想得到什麼東西呢?’

“她說:‘我渴望能得到個蘋果,最好是很熟很熟的,能聞聞它的香,嚐嚐它的味。’

“我說:‘好吧,那你安心地呆着,好好地休息,我立刻進城去買。’爲了滿足她的願望,我回答了她後,便馬上朝城裏趕。心想,即使是一枚金幣一個我也要買。可是事情並不像我心裏想象的那樣簡單,我找遍了整座城市,也沒有發現哪裏有一個蘋果,這使我心裏非常難過。結果空手而歸,回到家中,我只好告訴妻子,我沒有買到蘋果。

“聽到我的話後,她感到非常失望和苦惱,就這樣,她的病又惡化了起來。於是我更加難過,第二天一大早,我又外出找蘋果。結果偶然間碰到一個老園丁,我向他打聽後,得知只有一個地方保存着蘋果,這個地方就是巴士拉的御花園。聽了園丁的話,我趕緊回家告訴愛妻,我決定馬上動身去巴士拉,爲她買蘋果。

“因爲我實在太愛她,不願令她失望,所以我來回整整花了五天五夜時間,結果終於用三枚金幣買到了三個蘋果回來。

“但是,當我回到家裏,把蘋果遞到妻子手中的時候,她並不高興,也不滿足。她拿到手中,看了一下便把它們放在枕邊。這時候,她的身體狀況還是不好,後來又過了十多天,纔開始好轉過來。等她恢復了健康後,我便去街上做買賣了。在我去做買賣的第一天中午,我忽然看見一個黑奴的手裏拿着一個蘋果,我便好奇地問他:‘請問,你從哪兒得到的蘋果?你帶我去買一個好嗎?’

“那個黑奴朝我笑了笑說:‘買?她纔不賣呢。這是我情人給我的。她生病了,我們好久沒見面了,今天她丈夫做買賣去了,我和她約會,見她枕邊擺着三個蘋果,她告訴我是她丈夫特意去巴士拉爲她買的,足足花了三枚金幣。她說完就給了我一個。’

“國王啊!我聽了這黑奴的話,肺都氣炸了。我一下子沒有了做買賣的興趣,急急忙忙跑到家中,一看,見她枕邊的蘋果果然只剩下兩個了。便厲聲地問她:‘還有一個蘋果呢?’

“她不說她吃了,也不說她給誰了,而是冷冷地說:‘不知道。,

“這當然就能說明黑奴的話真實無疑了。於是我爐火中燒,一時喪失了理智,跑到廚房,拿出菜刀來,只一刀便把她的脖子割斷了。接着,我又去找來斧子,把她的屍體剁碎,用氈子包起來,裝在籃子裏捆好,再用箱子裝上,拋進了底格里斯河。所以,我是真正的殺人兇手,請絞死我吧。

“如果不把我絞死,她會來找我算帳的,因爲那天我把她的屍體拋入底格里斯河,是悄悄地拿去的,沒有誰知道。而當我回到家裏的時候,我看見我的兒子在傷心地哭泣。而他並不知道他母親的死,我便問他:‘兒啊,你無緣無故的老在這兒哭什麼?’他說:‘今天早上我拿了母親的一個蘋果,和弟弟一起在巷中玩,被一個黑奴看見了,他問我們是從哪兒得的,我告訴他說是從我母親的枕邊拿的,他就突然走過來一把給搶走了。我乞求他還給我,我說那蘋果是我爸爸特地從巴士拉買來給我生病的母親吃的,他只朝我笑笑,根本不理我,拿着蘋果做個鬼臉,拍了拍屁股就跑了。’聽了孩子的話,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已經錯殺了我心愛的妻子,於是我不由得嚎啕大哭。後來我把這件事如實地告訴了我的岳父,他也傷心地哭了起來,這一切,便是我殺人的經過,也是那個黑奴惹出來的禍端。國王,要說的我都說了,我求求你快快執行王法,拿我抵罪,絞死我吧。反正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國王聽了年輕人的這番敘述,非常驚訝,說道:“我哪能就此拿你抵罪呢?我應當把那個黑奴拿來抵罪處死纔是,因爲他是該死的東西,這件人命案,我非得認認真真地辦好不可。”

於是,國王回過頭來對加法爾說:“我命你三天之內找到那個黑奴,否則拿你抵罪。”

加法爾說:“唉!到頭來我還是死路一條,大概這一回是死定了。但願上次救我的主再來救我一次吧。我指天發誓,在這三天之內,我不出門,就坐在家裏,只管等候主的安排好了。”

這三天的時間裏,加法爾果然沒有出門,整天坐在家中。到第四天了,他請來法官和證人,準備替自己辦理後事,他哭喪着臉向家人告別。

這個時候,國王的使臣已來到相府,對他說:“國王對你非常惱怒,下令一定要把你處以絞刑。”加法爾聽了使臣傳下來的聖旨,忍不住流起淚來,家人們都一起痛不欲生。

他向家人們告別,然後抱起最疼愛的小女兒親吻。就在他緊緊地摟住女兒的這一瞬間,他突然感到了女兒的口袋中有一硬硬的東西,他捏了捏那硬球,忙問女兒:“孩兒啊,你這口袋裏裝的是什麼東西?”

女兒回答說:“爸爸,我的口袋裏是蘋果,是四天前我用兩枚金幣叫奴僕賴義哈尼換來的。”

聽到女兒說兜裏的東西是蘋果,並且是從奴僕那兒來的,加法爾高興得跳了起來,差點沒有昏過去,他從女兒的口袋中把蘋果掏出來,長嘆一聲,然後說道:“蒼天有眼,我算是有救了!”

於是,他馬上帶上人馬,把那個奴僕賴義哈尼抓了起來,他朝賴義哈尼問道:“你這個蘋果是從哪兒弄來的,該死的賴義哈尼?”

“唉喲,我的主人喲!指天發誓,如果說謊話都可以饒恕的話,那麼,我將這一切實話告訴你,應該更會得到你的寬容吧?這個蘋果啊,是五天前我從一條衚衕里路過時,看見一個孩子拿着玩,我從他手裏搶來的。

“當時,他們是兩個孩子在一起,我把蘋果搶過來以後,他們就哭哭啼啼地對我說,那是他們母親的蘋果,是他們的母親病了想吃,然後他們的父親去巴士拉花了三枚金幣買來的三個蘋果,這是他們悄悄地拿出來玩的一個。雖然當時那孩子哭着苦苦哀求,但我覺得很有意思,沒有考慮這麼多,就把這個蘋果拿回來了。後來,讓小姐看見了,她拿兩枚金幣與我換,於是我就把這個蘋果換給她了。”

加法爾聽奴僕賴義哈尼這麼一說,心裏既爲自己得救滿心歡喜,又爲自己的奴僕闖下塌天大禍而驚恐萬分。他欣然地唱道:

“禍端既然由奴婢引起,

責任就該讓他來承擔。

失去一個奴婢無所謂,

因爲有你纔能有奴婢。

自己的生命只有一條啊,

國王要殺就殺那惹事多端的奴婢。

這樁事就由上帝來作主吧,

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接着,加法爾就帶着奴僕賴義哈尼一起進宮去請罪了。他們到了國王的面前,由奴僕賴義哈尼從頭到尾、詳細敘說起了這件事情的起起落落。國王聽了,十分驚奇,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着笑着,國王眼淚都笑出來了。就在這時候,他拭了拭淚水,吩咐文官把整個事件的經過記錄下來,並且保存在宮中,以便引起後人的警覺。

加法爾見國王作出如此決定和行動,對國王說:“國王,您大概還沒有聽說過比這更稀奇古怪的事吧?”

國王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還有比這更稀奇古怪的事?好,那你快講來我聽聽吧!”

加法爾說:“國王,如果你能寬宏大量地免去這個奴才的罪過,我纔可以講給你聽。”

國王說:“如果你說得更稀奇古怪,我就饒了他。如果故事沒有什麼稀奇和古怪,那麼我就非讓他受刑不可。”

於是,加法爾開始爲國王講起了“魯侖丁和白帝侖丁的故事”。

●魯侖丁和白帝侖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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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若干年前,古埃及有一個國王,他爲人處世非常正直,與文人學士交往也很多,並且,他還非常愛護他的老百姓。他的宰相知識淵博,精明能幹,治理國家大事有條有理。雖然年紀很大了,可是他身體非常好。

宰相有兩個兒子,他的兩個兒子都長相出衆,英俊瀟灑而且聲名顯赫。長子名叫沙姆斯丁,幼子名叫魯侖丁,魯侖丁比他哥哥沙姆斯丁更出色。當時凡是知道他的老百姓,差不多都對他懷有崇敬之情,甚至有許多人不遠千里來到京城,特意來看看他的模樣。

過了幾年,宰相死了,國王像失去靠山似的,感覺到沒有依靠。這天,他悲傷地來到相府給宰相弔唁,安慰宰相的兩個兒子說:“你們不要太難過,我請你們到宮中任職,來代替你們父親的職位。”

沙姆斯丁和魯侖丁聽了國王的話,非常高興,忙給國王叩頭謝恩。爲宰相舉行完追悼伩式,一個月的孝期期滿以後,弟兄二人便一起進宮了。他們接了國王賜予的大權,便像父親一樣,兢兢業業地處理起朝中的事務來。當時,只要國王一外出,就有他們兄弟二人中的一人陪同。

這一天,也就是國王準備出巡的前一夜,他們兄弟二人正坐在一起談心,沙姆斯丁對魯侖丁說:“弟弟,如果將來我們倆能在同一天結婚,那該是一件多麼令人興奮的事啊。”

魯侖丁說:“但願這個願望早日能實現吧,我也希望能這樣。”

“結婚之後,但願我們倆的妻子能在同一天生下我們的兒女,比如你的妻子生個男孩,我的妻子生個女兒,等到孩子們長大了,就讓他們配爲夫妻。”沙姆斯丁說。

“那麼孩子們結婚時,你準備向我的兒子要多少聘禮呀?”魯侖丁說。

“哦,到時候我打算向他要3000枚金幣、三座庭院、三頃土地作爲我女兒的聘禮,如果沒有這些,那就太丟你兒子的面子了。”沙姆斯丁說。

“怎麼都是這樣的一些條件啊?到那時候,難道你就不念我們的手足之情了嗎?難道我們現在不都是宰相嗎?你應當不講任何價錢,把女兒許配給我兒子纔對。你知道,男人比女人更高貴。如果一定要聘禮,那你就是故意藉此炫耀自己。因爲我的兒子是男性,你的女兒是女性,將來我的兒子可以代替我的職位爲官,而你的女兒卻不一樣了。”魯侖丁說。

“那你怎麼知道呢?”沙姆斯丁說。

“那還不簡單?因爲她是一個女人嘛。”魯侖丁說。

“那麼,你以爲你的兒子就一定會比我的女兒更高貴嗎?告訴你,這是你的無知和淺薄,不過,你的頭腦也未必太簡單了吧。對於世襲宰相職位的說法,也太沒有道理了。說正經的,當時我是可憐你,才讓你一起進宮來幫助我。咱們兄弟倆從小長大到現在,我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可現在你卻說出了這樣的話,記住吧,如果將來我真的有個女兒,我也不願把女兒許配給你的兒子,就算你拿金山銀山來作聘禮,那也是白費。”沙姆斯丁說。

“我又爲什麼一定要我兒子娶你的女兒呢?”魯侖丁說。

“嘿!說句公道話吧,我還不願意你兒子認我做岳父呢!告訴你,要不是我明天要隨皇上出巡的話,我非要讓你看看我的厲害不可,你等着瞧吧,看我以後如何收拾你!”沙姆斯丁說。

魯侖丁聽了哥哥的怨言,滿懷着一肚子的氣沒地方發,一時氣在心頭,默不作聲。接着,沙姆斯丁和魯侖丁兄弟倆就氣呼呼地各自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沙姆斯丁陪着國王出巡了。而魯侖丁則憋着一肚子的氣過了一夜,早上一起牀,做了禱告,就到貯藏室裏去拿了一個大口袋,裝滿了衣服和金銀財寶,準備出走。他想起哥哥頭一天晚上對他說的話,慨然吟道:

“去吧,

在異鄉你可以找到知己。

勞動吧,

在勞動中你可以嚐到生活的滋味。

那些死守財富的人是低賤的,

他們不可能如願地達到目的,

甚至,他們反而還會變得懶惰下流。

去吧,

拋下你的一切家產,

去遨遊吧,

死水是容易臭的,

流水卻是永久的清澈秀麗。

如果月亮不會運轉,

人們又怎麼會去等候!

如果獅子不走出森林,

它又怎會獲得食物!

箭若不離開弦,

又怎能射中目標!

如果把黃金埋在土裏,

它將像泥土一樣沒有價值

而人把它開採了出來,

它就成爲稀世珍寶。

沉香生長在山上,

就像一根柴火那樣隨處可見,

一旦擺在市上,

它又會變得珍貴無比。”

魯侖丁吟完便又吩咐僕人爲他去準備,把鋪着被褥的鞍子放在一頭雄壯的騾子背上。那副金鞍轡,配着波斯氈毯、印度馬鐙,騾騎變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切準備妥當以後,魯侖丁又對僕人說:“這幾天我心情不好,想出城去散散心,我想先到格勒優比,在那裏逗留幾天。你們用不着跟在我後面,我什麼時候想回來就會回來的。”

說罷,又隨手拿了些食物,匆匆地離開了京城。出發的當天正午,魯侖丁到達了比裏比斯城,並在那裏休息,他給騾子餵了草,自己也吃了一些東西,然後又買了些途中需要的物品,這才動身。走着走着,傍晚來到撒爾底嚴,天快黑了,人也累了,便找了個地方,在那裏過夜。他吃過飯,躺在氈毯上,舒舒服服地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從夢中醒來時,天已大白,於是吃了點東西,便跨上了騾子,又出發了,一直到了哈勒白才住上旅店。在那裏逗留了三天,把騾子調養好後,第四天一大早又起程了。他騎着騾子走啊走啊,一直向前走,可是要去什麼地方,他自己心裏一點底兒都沒有。他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啊走啊。一直走到巴士拉,可他自己還不知道呢!他又找了一家旅店住下來,然後把行李和騾子交給房主看管。

在旅店投宿的時候,恰巧巴士拉國的宰相正坐在相府中,從窗口處向外張望。他一眼便看見了魯侖丁騎的騾子和他那些闊氣的行李,他心想:這定是皇室家族的子弟,他騎的那匹騾子,也必是御用的牲口。他想了一下,有些納悶,爲了打聽明白,他派僕人把旅店的房主叫來。沒多大功夫,那旅店的房主便隨僕人來到相府。

宰相問他:“你知道今天上午騎着騾子來你們家投宿的那位客官是哪裏來的嗎?你知道那匹騾子的主人是誰嗎?他是個怎樣的人?”

店主跪着回答:“哦,相爺。那位客人啊,是一位商人子弟,也就是那匹騾子的主人,雖然長得威武,穿着華麗,可他態度極爲溫和。”

宰相聽了店主這一番話,要奴僕立刻備馬,他騎着馬到旅店中去會見那位商人的子弟。

魯侖丁見宰相來了,連忙起身迎接,並向他問好。宰相立刻下馬,親切地與他擁抱,握着他的手,問道:“孩子,你從哪裏來啊?來這裏要幹什麼?”

魯侖丁回答說:“我家住埃及,家父曾是埃及的宰相。”然後,他又把自己的身世和經歷詳細地敘述了一遍,接着又說:“我打算周遊各國後,再回家去。”

宰相說:“孩子,你千萬不能異想天開啊,凡事必須得先想清楚,因爲這個世上有很多地方實在太危險。一定要注意你的生命,不要讓它受到威脅。”

通過一番細聊,宰相吩咐僕人把魯侖丁的行李取出來,搭在騾子上,然後便把他同騾子、行李一起帶進了相府。把他當貴賓一樣招待。並對他說:“孩子,我很喜歡你,也很欣賞你,我現在已經年紀大了,體力也弱了,又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這女兒倒也生得不錯。有很多人向她求過婚,都被我拒絕了。現在,我想把女兒許配給你,讓她終身侍候你,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你願意嗎?如果你願意,現在就回答我,我馬上帶你去見巴士拉國王,就說你是我的侄子,請求國王委任你爲宰相,代替我的職位。我太老了,不中用了,也應該好好地享受天倫之樂了。”

魯侖丁聽了宰相這一番話,心裏頓時熱呼呼的,感覺到全身都來勁了。他仔細地考慮了一會兒,然後說:“好,就這樣吧。我聽從您的安排,謝謝!”

宰相聽了魯侖丁這個滿意的回答,非常高興,便即刻吩咐僕人:一方面,要趕快準備豐盛的飯菜,好好招待魯侖丁;另一方面,要趕快收拾佈置,將客廳佈置得富麗堂,準備爲女兒和魯侖丁舉行婚禮。他邀請宮中的文武百官和巴士拉城中的商業巨賈都來參加女兒的婚禮宴會。

在婚禮宴會上,宰相對客人們說:“各位尊敬的貴賓!家兄在埃及任宰相職位,有兩個兒子,都長大了。至於我自己呢,只有一個女兒,這你們都知道。在我和家兄都沒有結婚之前,家兄就和我一起商議過,如果他結婚生了兒子,我結婚生了女兒,就把我的女兒嫁給他的兒子爲妻。

“如今,孩子們都長大了,到了結婚的年齡。所以家兄打發他的兒子前來求婚。你們看!這個青年就是家兄的兒子。他既然來了,我便要爲他們辦理婚事,這是我的責任。他們結婚後,如果他本人願意,就讓他們住在我這裏,如果他們不願意,就讓他們小夫婦倆回埃及去侍奉我的家兄。”

賓客們一致舉杯贊同:“哦!祝賀相爺,好,好極了!”

客人們打量着新郎官魯侖丁,見他長相英俊瀟灑,舉止文明,談吐高雅,頓生好感。都認爲他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好青年。宰相當即請了法官和證人,當着衆位賓客的面,替女兒和魯侖丁訂下婚約,寫下了婚書。接着焚上香爐,灑了玫瑰水,又喝了喜茶,賓客們才一個個都高高興興地散去。

臨近傍晚,宰相吩咐僕人帶魯侖丁去澡堂沐浴,還特地備了華麗的衣服和浴巾、碗盞和薰香用的提香爐等。魯侖丁沐浴以後,穿上官服,走出了浴室,騎着騾子,非常神氣,就像十五的晚上那輪圓圓的明月,光彩照人而又令人十分悅目。他來到相府,下馬後又來到宰相面前,畢恭畢敬地吻了吻宰相的雙手。宰相對他說:“好孩子,願上帝保佑你。我明天便帶你去宮中拜見國王。”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魯侖丁的哥哥沙姆斯丁陪着埃及國王巡視回來,見魯侖丁不見了,便問僕人。僕人對他說:“就在宰相陪着國王出巡的那天,魯侖丁收拾了行李,說心情不好,要出去散散心,並準備先到格勒優比,在那裏逗留幾天,便會自己回來的,他還告訴我們,叫我們不要隨他去,也不要跟蹤他,他想回來的時候,自會回來。可是,從那天起,已經有好久了吧,就是沒有他的音訊。”

沙姆斯丁因爲弟弟的出走,整天吃不飽,睡不好,悶悶不樂。他想:“這一定是我臨走的那天夜裏,話說得太過分了,傷了他的心,這才使他出走了。我一定要派人去把他找回來。”

於是,沙姆斯丁匆匆進宮,拜見了國王,報告了弟弟離家出走之事,隨即下令全國各地方官,一起派人到處打聽魯侖丁的下落。而這時候,魯侖丁早已到了遙遠的巴士拉去了,因此,那些尋找他的人們費了很大的功夫,搜遍了全國,也沒有找到他的影子。無論是誰都信心十足地查找了一番,然後又無可奈何地回去進行報告。

這使得沙姆斯丁失望極了,他嘆了口氣,說:“我爲了還沒有出生的孩子的婚姻問題,把弟弟得罪了。這都怪我不好,怪我不會做人。也不知他是不是已想通了,原諒了我馬上會回來。”

魯侖丁走後不久,沙姆斯丁娶了一個商人的女兒做妻子。婚後十月,妻子便生下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在埃及王國內,可說是獨一無二的美女。他給女兒取了個名字,叫塞玉黛。說來也真湊巧,就在他女兒出生的同一天,魯侖丁的妻子也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孩,這男孩的長相,在巴士拉也是舉世無雙的英俊瀟灑。真是:

英俊瀟灑的寶貝呵,

當你出現在人們的面前,

就連你腮上的黑痣,

也是完美的補充,

就像每一朵秋牡丹上都有一粒黑子一樣。

如果讓美麗和他比美,

美麗定會羞得無地自容。

人們對它說:

“美麗呀!

你見沒見過這樣的人兒!”

它回答:

“指天發誓,

我沒有見過。”

魯侖丁給他的兒子取了個名字叫白帝侖丁。

由於外孫子的誕生,老宰相極爲興奮,他按照做官人家的習慣,預備了豐盛的筵席,宴請賓客,並帶魯侖丁進宮拜見國王。魯侖丁不但長相標緻,而且口才很好,也善於言談。他彬彬有禮地跪在國王的面前,讚頌、祝福了一番。

國王聽了心裏甜得像喝了蜜似的高興,他站起來,對他們翁婿倆表示了謝意,並問宰相:“這個青年人是誰?”

老宰相回答說:“哦,他是我的侄子。”

國王一驚,沉吟道:“你怎麼會有個侄子呢?我從來就沒有聽你說過啊!”

老宰相答道:“哦,主上,臣下有個長兄,他原是埃及國王的宰相,現在已經去世了。他有兩個兒子,長的繼承了他的職位,擔任了宰相的職務;小的不辭勞苦,投奔到我這裏來了,因此臣下將女兒許配給他,並已舉行了婚禮。

“他是一個年青有爲的好青年,現在我已年邁體衰,兩眼昏花,治理國家大事也已力不從心了。因此臣下冒昧地懇求國王允許微臣退休,讓魯侖丁接替我的職位。因爲一方面他是臣下的女婿,另一方面他又是先兄的子嗣。屬官宦人家子弟,聰明機智,才華出衆,倒也適合擔任這個職位。”

國王那雙眼睛在魯侖丁身上打量了一會兒,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他接受了老宰相的意見,任命魯侖丁爲宰相,同時賜給新宰相官服和馬車,按規定發給了俸祿。魯侖丁非常感激,他吻了國王的手,和宰相回到了相府。翁婿二人歡天喜地回到家後又設宴慶祝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魯侖丁就進宮開始工作了。他拜見了國王后,就埋頭處理起職責之內的事務:批閱公文,計劃國家大事,爲老百姓解決糾紛。他的機智聰明和靈活處理各種事情的風格,得到了國王的賞識,於是很快就得到了國王的信任和重用,並且與他的關係也越來越親密起來。辦完公事,魯侖丁回到了相府,向岳父彙報工作情況,並給予他老人家以安慰,全家人的生活一直過得非常幸福。

魯侖丁做了巴士拉國王的宰相以後,每天勤勉耐勞,認認真真地進宮辦事,一絲不苟,與羣臣的關係也處理得非常融洽。沒過多久,國王就給他增加了俸祿,他的生活也一天天地更加富裕起來。車馬奴婢不計其數,田地一年比一年多,財產一年比一年的富有。並且,他還有自己的商船在海上進行貿易。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岳父久病不起,沒過多久就去世了。他隆重地爲岳父舉辦了喪葬儀式。此時,他的兒子白帝侖丁才四歲。從此,他開始每天花費很大的精力來教育兒子。

兒子7歲的時候,他專門爲他請來一位法學家,讓兒子在法學家的教導下學到更豐富更淵博的知識。僅用六年的時間,法學家從讀書識字開始,天天堅持,教給白帝侖丁很多寶貴的知識,並且還給白帝侖丁講解了《古蘭經》。

在法學家六年嚴格、認真的教育下,白帝侖丁勤學苦練,數年如一日地勤奮學習,不恥下問,他的知識一天一天地豐富了起來。而且隨着年齡的增長,他也越長越標緻、越長越健壯了。很多見了他的人都會對他產生一種愛慕之情。

有一天,魯侖丁心情特別好,他把兒子叫了來,讓他穿上最華麗的衣服,騎着一匹雄健的騾子,帶他進宮去拜見國王。一路上,人們看着小白帝侖丁英俊的長相和瀟灑的打扮,都傻了眼。

到了宮中,國王見了白帝侖丁,一眼就喜歡上了他,於是,重重地賞賜他,並對魯侖丁說:“愛卿,以後你可以經常帶他到宮裏玩。”

“好!國王!”宰相回答。

從那時起,魯侖丁果然天天帶着兒子到宮裏來玩了。可是就在兒子15歲那年,宰相終於因疲勞過度而臥牀不起。

一天,他把兒子叫到牀前,對他說:“兒啊!看來我的身體是不行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辦完,這些期望都寄託在你的身上了。現在,我囑咐你幾件事,你一定要好好地記着。”

魯侖丁想起可愛的家鄉和哥哥沙姆斯丁,不禁痛苦地流出淚來。他哭了一會兒後,擦乾眼淚,吟誦道:

“很想訴說對你的思念,

可是我們相隔得實在遙遠。

很想讓你知道我的心事,

可就沒有任何辦法傳達到你的心間。

讓我一個人來傳遞吧,

我擔心永遠不能有人勝任。

離開我走了的人喲,

你的身影永遠留在我的心裏。

在分別的日子裏,

你是否可以想到,

無論如何都不會違約!

我們相隔實在太遙遠,

難道我已經被你忘卻!

因我思念你而變得憔悴的面容,

但願你能在夢中看見。

如果有朝一日再與你相逢,

我的心情千言萬語也無法表盡。”

魯侖丁吟罷,擦乾淚水,對兒子說:“在囑咐你之前,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其實你還有個伯父,在埃及任宰相。當年我離開埃及,旅行到巴士拉來的時候,他並不知道。現在你給我拿筆墨紙張來,我好爲你把我那些經歷記下來。”

白帝侖丁按照父親的要求,拿來筆墨紙張,於是魯侖丁便開始寫起他的經歷。他從自己小時候開始寫起,一直寫到長大成人,從初到巴士拉到成爲宰相以及至今這40年的全部經歷的一點一滴。白紙黑字,記述得格外清楚,格外詳細。

寫完以後,他對兒子說:“我把這些經歷全部記錄下來,留給你,你一定要爲我保存好它。”

接着,他把紙摺疊起來,蓋上印,交給了兒子白帝侖丁。並說:“兒啊,收下這份遺囑吧,你的出身、血統和家事我全都寫在上面了。以後萬一走投無路了,你就帶上它去埃及找你的伯父。以這份經歷作證明,告訴他我已死在異鄉,永遠不能見到他了,但我臨死時還一直惦記着他。”

白帝侖丁用一塊白布把那份經歷包起來以後,拿針線把它縫在帽子的裏層,再把帽子戴在頭上。望着父親那越來越虛弱的樣子,想着自己還這麼小,就要失去父親的保護和疼愛,不禁失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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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侖丁見兒子哭得那麼傷心,嘆了口氣,又說:“兒啊!現在我必須得囑咐你五件事。第一,就是你不可亂交朋友。如果你亂交朋友,那麼你在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遇上危險。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很難找到平安。一定要慎重,不要隨便與人交往。這裏有詩爲證:

你這一輩子沒有知心的朋友,

等到末日降臨,你也得不到知心的朋友。

你應該放棄那些不必要的交往,

獨立生活。

我向你吐真言,

你一定要牢牢地記在心裏。

第二,你不能虐待別人。只有不虐待別人,纔不會被別人虐待,因爲人有時順利,有時不順利。這裏也有詩可以說明:

你應該冷靜些,

別因爲某種慾望過於匆忙。

待人要寬厚,

人家會給你同樣的回報。

因爲天地間還有一種權威,

主的權威就在它的上面。

哪怕有一絲不合理的地方,

你也會遭到同樣的不平等的對待。

第三,說話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小心謹慎,不要到處胡言亂語,隨時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太多地去責備別人,俗話講得好:‘慎言是成功的鑰匙。’這同樣有詩可以證明:

沉默隱去了虛僞性,

寡言少語纔會給人帶來安寧和幸福。

如果你要說,

千萬不要說漏了嘴,

因爲只要你說錯了一句話,

就會悔恨終生。

第四,一定要隨時記住,不能喝酒。因爲酒是很多事端的禍根,它能讓人失去理智,所以一定要記住:不能喝酒。這裏也有詩可以證明:

不喝酒,並且和醉漢們斷絕來往,

你將受到不喝酒的人的稱讚。

酒易使人誤入歧途,

不能自拔。

第五,生活一定要注意勤儉節約,愛惜財物。只有這樣,你才能擁有更多你需要的東西。只要你不浪費,就不會有向別人乞討的一天。因爲錢財在人的一生中,就像魚離不開水一樣,所以必須加倍地愛惜。這也有詩可以證明:

我沒有錢,

親友們就會假裝不認識我。

如果我是富有的,

就會每個人都尊敬我。

所有的人,

他們都看中我的錢。

一旦有一天我變成了窮光蛋,

朋友們就會離我而走遠。”

魯侖丁反覆地叮囑着牀前的兒子白帝侖丁,說完了這五件事,兩滴眼淚順着腮邊滾了下來,兩眼一閉,停止了呼吸,靈魂升上了天堂。

白帝侖丁一直在家裏祭祀着父親的在天之靈。這兩個月的時間裏,他沒有參見過一次國王。國王爲此而大發雷霆,便另外命令官員擔任了宰相,並下令查封了他的家,沒收了他的財產,並且還要拿他來問罪。

這一天,新任的宰相按照國王的指示,正要去逮捕白帝侖丁,並沒收他的所有家產。湊巧的是,奉命前來的差役中,有一個是前任宰相魯侖丁的侍從。他得知國王發怒的這一消息,立刻騎馬奔到府邸。

當時白帝侖丁正有氣無力地坐在家裏。侍從一進門,便拉住白帝侖丁的手對他說:“喲!我的主人喲!不好了!快!快!快!你快逃走吧!”

白帝侖丁吃驚地問:“出什麼事了!”

“您這麼久不去拜見國王,國王生氣了,他已派人來捉您了。您快逃走吧,大禍就要落到您的頭上了。”

“哦!”白帝侖丁一驚,又道,“等一下!我到屋裏去取幾樣東西以便帶到途中使用。”

侍從說:“主人喲!哎喲喲你快一點兒吧,時間不多了。”

白帝侖丁站起來,低聲唱道:

“如果你的生命受到威脅,

你應當機立斷,馬上逃跑。

讓那些美麗的房子見鬼去吧,

世界上有無數的處所供你休息,

惟獨你的生命只有一次。

你別相信那些差役,

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自己更可信的人。

獅子的脖子那麼粗壯有力,

也是不辭勞苦地磨鍊出來的。”

白帝侖丁唱完,仰天長嘆一聲,覺得無處可走,只好聽從差役的勸告,用衣服把臉遮住,狼狽不堪地向城外逃跑了。一路上,總聽見人們議論紛紛,說國王對白帝侖丁大爲生氣,已經派人沒收了他的財產,並要處他死刑等等。從議論聲裏,不難聽出:人們對年輕、能幹的白帝侖丁深表同情。

白帝侖丁逃出城後,一時不知該往哪兒走。他不停地向前走啊,走啊。結果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一片墳地裏。這片墳地黑幽幽地,幾乎不能辨別方位,但,最終他還是找到了他父親的墳墓。

這時,他才鬆了一口氣,扯掉捂着頭的衣服,跪在父親的墳前失聲痛哭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走出一個猶太人,那猶太人手裏提着一個大口袋,裏面的金錢裝得滿滿的,一看上去就是一個很有錢的商人。他走到白帝侖丁的面前,向他說道:“唉,白帝侖丁少爺,我看您愁眉不展,有什麼麻煩嗎?”

“哦,沒什麼,只是我剛做了一個夢,夢見父親說我沒給他上墳,所以現在趕來給他掃墓,如果今天晚上掃不成墓,我就更難受了。”

“少爺,我很想跟你做筆生意,你父親經營的商船中有一艘已經滿載貨物歸來了。我想出1000個金幣跟你買這第一批貨物。”

他挺乾脆,當即掏出錢來點了1000個金幣,交給白帝侖丁,並說:“請您爲我寫張收條吧。”

白帝侖丁接過紙筆,寫道:“立售貨條據人前任宰相魯侖丁之子白帝侖丁,願將先父商船中第一批貨物以!金幣的價格賣給猶太人伊斯哈格先生。金幣已於立約時收清。此據收幣人:白帝侖丁。”

伊斯哈格拿着此條走了。白帝侖丁想起過去的榮華富貴和現在的悲慘遭遇,忍不住萬分地痛苦。吟道:

“你走後,

我們的房屋裏空蕩無人,

我的主人喲,

你的親戚朋友也冷漠無情,

就連月亮也不再亮,

不再圓了。

你走後,

世界變得寂寞孤單,

房屋變得淒涼空虛。

但願那給人帶來災難的烏鴉,

斷掉翅膀,

永遠不能飛翔。

這折磨、煎熬人的離別,

何時才能斷根?”

白帝侖丁吟着這首詩,滿臉淚痕。天黑了,他早已哭得渾身疲倦,四肢無力,於是便靠在父親的墳墓上睡着了。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他的面容更好看了。

墳地本當是鬼神出沒的地方,這個時候卻有一個仙女出現了。她看見白帝侖丁孤單單地睡在那裏,被他的英俊美貌所驚呆了。不禁感嘆道:“哦!我讚美主!這青年好像是上帝的兒子。”

說着,她直衝雲霄向空中游蕩而去。在空中的時候,正好碰上一個魔鬼向她打招呼。

她便向魔鬼問道:“你從哪兒來呀?”

魔鬼回答說:“我從埃及來。”

仙女又問:“你願意和我一起去看望一個美少年嗎?”

魔鬼斬釘截鐵地說:“好,我去!”

於是仙女把魔鬼帶到墳地裏,找到了白帝侖丁,說道:“看!難道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英俊的青年嗎?”

“哦!上帝!他可真是太美了!”

魔鬼看了白帝侖丁一眼,讚美了一番後,又對女仙說:“不過,我要把我看見的告訴你。”

仙女一驚,問:“你看見了什麼?”

魔鬼說:“我在埃及看見一個女孩,長得美麗動人,她是埃及宰相沙姆斯丁的女兒,今年不到20歲,美貌超羣。埃及國王聽說她長得漂亮,就召她父親進宮後對他說:‘愛卿,聽說你的女兒長得很漂亮,我想娶她爲妻,你看如何?’

“宰相說:‘尊敬國王陛下,我懇求您饒了我吧。我弟弟魯侖丁絕情離我而去,至今沒有消息。國王您是知道這件事的,您就可憐可憐他的遭遇吧。他本來應和我一起,共同擔任您賜的宰相一職的,但因爲生我的氣,他出走了,至今也沒有音訊。

“記得那是在一個晚上,我們兄弟倆無聊地談論還沒有生下的兒女們的婚姻問題。當時我不小心,說錯了話,傷了他的心。我爲了請求他的原諒,在我妻子剛生下我女兒時,我就發過誓,一定要把女兒許配給魯侖丁弟弟的兒子。

“前不久,我聽說,弟弟在十多年前就與巴士拉宰相的女兒結婚了,並且還生下了一個兒子。爲了履行我的諾言,我一定要把我的女兒嫁給他那個兒子。關於我結婚的日期,妻子的懷孕和小女兒出生的年月,都作有記載。實際上,我的小女已經許配給人了。現在我是不能違約的,天下美女多的是,希望國王另選賢淑吧。’

“國王聽了宰相的話,覺得有些丟面子,就說:‘嘿!我堂堂一國之君,向你這樣的人求親,是你千年修來的福氣,可你卻不知好歹。嗯,我起誓,爲了處罰你,我非把你的女兒嫁給一個最卑賤的奴才不可。你這是自作自受。’

“國王說罷,便把宮中既醜陋又駝背的一個馬伕喚了來。當即立下婚書,強迫宰相把女兒嫁給這個馬伕爲妻。一切辦妥之後,便正式宣佈,辦起婚禮。宮中的婢僕們在浴室門前圍着馬伕取笑,三五成羣地向馬伕慶祝。宰相的女兒坐在侍候新娘的老婆子面前哭哭啼啼,悲痛萬分。

“我看,這個青年的模樣長得跟宰相的女兒差不多。不過,宰相的女兒比這個青年更漂亮呢。而那個馬伕,卻是這個世界上最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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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叫道:“你胡說!這個青年才真是世間惟一的美男子呢。”

魔鬼說:“我可以向主發誓,我的妹妹喲!那個女郎的確比這個青年還要美得多,不過除了這個青年,這個世上再沒有誰可以配得上她嘍。他們真像是一對同胞兄妹。那個可惡的國王,把姑娘下嫁給一個駝背的馬伕,實在太可悲了。”

女仙說道:“我們把這個小青年帶去與那個女郎比比,看看他們究竟誰最美?”

魔鬼說:“好!那就讓我帶他去吧。”

就這樣,魔鬼帶着白帝侖丁,仙女緊跟在後面,一直飛到了埃及。魔鬼把白帝侖丁放在一戶人家的臺階上,然後把他叫醒。

當白帝侖丁醒來後,四處打量,才覺得地方不對,自己巳不在父親的墳前了。原來自己巳到巴士拉之外的另一個城市了。

他感到萬分地惶恐,正要大聲喊救命,卻被魔鬼提起拳頭揍了兩下,並且,魔鬼和仙女還給他穿上了世間最華麗的衣服。然後,又點燃了一支蠟燭遞給他,對他說:“看在主的份上,我剛把你帶到這兒,你要放明白點兒,你的好運就要降臨了。現在到浴室那裏去,和人羣一起去那結婚的禮堂中央。你搶先一步,大大方方地站在那個駝背新郎的右邊,等到服侍新娘的媒婆和婦女們從你的身邊經過時,你只要把手伸進你的口袋,你就可以抓出無數的金幣來。當然,你必須搞清楚,這些金幣並不是全部屬於你的,你必須把大部分金幣給那些圍在新娘身邊的女人,你儘量要表現得闊綽一些,這樣你纔會得到好運。”

白帝侖丁本來不想按魔鬼的意思去做,但看到魔鬼那一對長得像牛蹄子似的拳頭,他只得妥協了。事實上,白帝侖丁把發錢這件事情做得非常成功,他從口袋裏掏錢,然後又用力扔出去,一連串的動作,玩得非常大方得體,這樣確實使他得到了不少好處,媒婆和婦女們都把目光投放到白帝侖丁的身上了,而且看得是那麼認真和執着。

白帝侖丁接受這麼多女人的目光的撫摸,令他興奮不已。當然,他最希望美麗的新娘還能夠注意到他。但這只是白帝侖丁的空想,不過白帝侖丁被衆多女人打量了許久,這足已證明白帝侖丁的長相絕對是美不可言。

白帝侖丁跟隨着迎親的隊伍來到宰相府,門衛看到白帝侖丁就妒意橫生,拔出刀來不讓白帝侖丁進門。幸虧有婦女們在一旁支持,白帝侖丁才安全地進入了宰相府。

白帝侖丁看到宰相府裏富麗豪華的裝飾,不禁對新娘更加看好了,再怎麼說也是大家閨秀嘛。宰相府裏擠滿了達官貴人,每個人手上都持有一支燃燒得很旺的蠟燭。白帝侖丁的心也像蠟燭的火苗一樣閃動個不停,他也要來一支蠟燭點燃,比宰相府裏任何一個人的蠟燭都要亮。他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被他異常的舉止吸引過去了。女人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英俊的美男子,她們爲他歡呼,那些接受過白帝侖丁金幣的人都乘機歌頌起他來,說:“白帝侖丁,是世上最英俊的美男子,美得不能用言語描述。”

這時有一些人說:“只有白帝侖丁才配和新娘塞玉黛結婚,而不是那個令人看一眼就想吐的駝背新郎。”

很快這種說法就得到了在場很多人的同意。白帝侖丁對這種新說法不聽那是不可能的,他心裏十分感激那些好心的女人。他心裏想,但願如此吧!

新娘終於在漫長的等待中出現在人們的面前,因爲是嫁給一個駝背的男人,所以人們並沒有把她往想象中那種美的方面想,只是很平淡地看了她一眼,但就是這一眼,馬上又不得不接着繼續看第三眼、第五眼,一直看下去,直到看得目瞪口呆爲止。

白帝侖丁一看到新娘塞玉黛,他整個人興奮得差點沸騰化作一陣清風而去。新娘也從人羣中一眼發現了長相出衆的白帝侖丁。她的心爲此連續跳動了很多次,心裏一萬個願意和白帝侖丁結婚,而不願意和又醜陋又駝背的那個男人結婚。

婚禮結束了,祝賀的客人都先後離去。駝背男人敏感地發覺了站在另一個角落的白帝侖丁。駝背吐了一口濃痰,然後徑直朝白帝侖丁走去。

“喂,老兄,婚禮結束了,你還在這裏幹什麼?酒菜不合你的胃口嗎?”駝背口氣硬得很,一副要打架的模樣,令人很容易想到狂怒的鬥雞。

白帝侖丁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就往門外走去。剛走出門,他碰到了魔鬼。魔鬼告訴他:“你別怕,你一定會成爲塞玉黛的丈夫的,等一會兒,那個可惡的駝背會去上茅廁,你乘機溜進去,表白你對塞玉黛的愛情。”

果然,沒過多久,駝背就捂着肚子朝茅廁走去。白帝侖丁迅速向塞玉黛走去,塞玉黛見到白帝侖丁後心情激動難以抑制。他們互訴了各自的相思之情。

駝背剛進茅廁就被魔鬼嚇得屎尿全無。魔鬼吩咐他不準娶塞玉黛爲妻,不準說話,永遠離開這裏。駝背嚇得除了點頭再也不會幹其他的事情了。天微微發亮,魔鬼慌忙對仙女說:“時間不早了,趕快把這位美少年送回去吧。”魔鬼背起白帝侖丁沒有吵醒任何人,一眨眼的功夫就飛上天,仙女緊緊跟在後面。新娘塞玉黛早上一醒來,就發現白帝侖丁不在自己的身邊了,她誤以爲白帝侖丁大便去了,所以耐心地在牀上等待着白帝侖丁從茅廁裏回來。

塞玉黛的父親念念不忘的是他女兒的婚事,當他腦海裏浮現出駝背和塞玉黛生活在一起的畫面時,他就氣得眼珠都快要爆出來了。

塞玉黛的父親強忍着怒火,來探望他的女兒,父女倆一見面就爭吵了起來。

“你丈夫是不是那個駝背?”塞玉黛的父親橫戟怒指。

“不是,父親你誤會了,我丈夫英俊得很,簡直是世上第一流的美男子。”塞玉黛說。

“哈哈,到這個時候了,你竟還敢騙我!”

“我沒有騙你,我騙你我就是小狗,會汪汪叫的小狗好不好?”

“少來這一套,我比你更熟這一套。我現在要去找你的丈夫算帳。”

“父親,等等,你找他幹什麼?你不要爲難他,我求求你了。”

“我爲難他?你有沒有搞錯。我怎麼敢爲難他,我只求保住我這條老命就行了!”

“父親,您先別生氣,你千萬別激動,這樣做對您的地位不利的。”

“你少來這一套,我受夠你了。你從小就在我面前撒嬌、說謊。”

“對,我承認我以前騙過你,但這次我敢發誓,我決沒有騙你!”

“我沒有精力也沒有時間和你爭論,你說你丈夫哪裏去了?不,那個駝背到哪裏去了?我要幫他修理修理他的後背!”

“我再說一遍,我丈夫不是那個令人討厭的駝背,他是一個美男子。”

“呸!你美的吧!”塞玉黛的父親氣呼呼地往門外走去。

“讓我告訴你吧,我丈夫在茅廁裏方便呢。”

“好得很,我要他變成一堆臭氣熏天的狗屎!”駝背在茅而里老老實實地蹲着不敢動一下。

這時,塞玉黛的父親走了進來,他怒衝衝地對駝背說:“不想死的話,趕快提着褲子滾出這裏,我再也不願意見到你這個駝背了!”

“好、好,我馬上就提着褲子滾,立刻就滾,你以後再也見不到我了!”

塞玉黛的父親處理完駝背後,捂着鼻子回到了女兒的房間。

“我沒有騙您吧,父親。”塞玉黛非常小心但又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對她父親說。

她想她父親一定是喜歡上英俊的白帝侖丁,不然不會捂着鼻子,一副慚愧的模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你還說沒有騙我!我剛纔到茅廁裏差點和那個駝背打了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什麼不可能,你說什麼不可能,不就是那個醜陋難看的駝背嗎?”

“我想對您說,您還是誤會了。我這裏有我那個英俊丈夫的衣服,不信您可以親自瞧一瞧!”

塞玉黛把白帝侖丁的衣服都拿出來。塞玉黛的父親非常認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他大叫一聲,因爲手上正提着白帝侖丁的褲子。塞玉黛看見白帝侖丁的褲袋裏有一個大錢袋,錢袋鼓鼓的,肯定有不少金幣在裏面。塞玉黛的父親發現錢袋裏面有1000個金幣和那張白帝侖丁與猶太人交易時寫下的條子。

他終於明白了,他激動地對女兒說:“天吶,那個青年就是你叔父的兒子啊,你叔父魯侖丁的兒子白帝侖丁啊!這裏1000個金幣是作爲你的聘禮,好啊!他纔是你真正的丈夫啊!”

宰相沙姆斯丁從頭到尾地查看了魯侖丁的手跡,終於明白了魯侖丁在巴士拉娶到了宰相的女兒並生下魯侖丁的諸多事情。沙姆斯丁看完弟弟的手跡,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當他得知白帝侖丁和塞玉黛在同一天出生時,他的內心就更加激動了。沙姆斯丁興奮地拿着他弟弟的手跡去向國王彙報,國王也感到很奇怪,他很同情沙姆斯丁兄弟。

沙姆斯丁從王宮回到了相府,派出家丁四處打聽侄子白帝侖丁的消息,但一連半個月過去了,仍然沒有白帝侖丁的消息,但他對白帝侖丁的思念並沒有因此而減弱半分。他迫切地希望白帝侖丁來找他,做爲伯父,他有責任照顧白帝侖丁,他命令家僕重新佈置了當日白帝侖丁住過的房子,等待白帝侖丁的歸來。

沒過多久,塞玉黛就懷孕了,過了六個月,她生下了一個足有十斤重的胖兒子,剛開始看起來還比較肥胖,但過了幾個月後,他便長得很健康很強壯,不同於一般的小孩子,他被母親塞玉黛取名爲爾基樸。宰相府的人都把他當作寶貝一樣看待,宰相沙姆斯丁尤其喜歡這個外孫,每天都要抱一抱爾基樸。

等爾基樸長到四歲的時候,宰相沙姆斯丁就把他送到學校裏上學去了,爾基樸仗着家勢經常欺負弱小的同學,那些被欺負的同學敢怒不敢言,都認爲他是當朝宰相的孫子而不敢惹他。

也有幾個不懼怕爾基樸的同學,他們自發地聯合起來,決定好好地修理爾基樸一下。有一次,他們玩了一個遊戲,遊戲的規則是想玩這個遊戲的人都必須把自己父母的姓名說出來,否則就不讓他參加。

當爾基樸看到他的夥伴們在一旁玩得無比快樂時,他心癢得很,同學們都要求爾基樸說出自己父母的名字,爾基樸非常驕傲地說宰相沙姆斯丁是他的父親,塞玉黛是他的母親。他話還沒有說完,馬上就被一個高大的同學吐了一口濃痰,那個挑釁的同學說:“你還想騙我們,你父親不是沙姆斯丁,不是!”

爾基樸憤怒了,別人吐了他一口濃痰,他可以忍受,但別人罵他不是沙姆斯丁的兒子,他就不能忍受了。

爾基樸和他那些同學爭辯了一番,但這沒用,那些同學就是罵他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小雜種。

爾基樸不顧他有七八個對手就猛撲向那個高大的同學,這一仗打很不理想,爾基樸被毆打一頓,鼻青臉腫都是小事,更嚴重是爾基樸的一條腿被打折了。爾基樸回家成了問題,通常他都是一個人趾高氣揚地走回家去,但這次就只能屈膝爬着回家了。

當爾基樸千辛萬苦地爬回自家門口時,他非常倒黴地接受了一盆髒水的洗禮,在他身上潑髒水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母親塞玉黛。由於爾基樸爬倒在地上,而宰相府臺階又比較高,一個不留神,就潑着了臺階下面的爾基樸。

被別人臭打一頓,爾基樸沒有哭,但被親生母親潑了一盆髒水後,他內心的委屈已經達到了極點,失聲哭了出來。

塞玉黛正要轉身關上相府的大門,突然聽到兒子的哭聲,感到非常詫異。她扔掉水盆就跑向趴在地上大哭的爾基樸。塞玉黛要扶爾基樸起來,爾基樸不但不起來,反而將地上的泥巴胡亂地往身上塗抹。

塞玉黛問兒子爾基樸發生了什麼事,爾基樸邊哭邊把今天在學校裏的事情說了出來。塞玉黛聽得驚詫不已,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再也瞞不住了,於是她便把爾基樸的親生父親,白帝侖丁的事情告訴了爾基樸。

爾基樸聽完母親的哭訴,馬上就堅強地站了起來,他對母親塞玉黛說他要去尋找父親白帝侖丁。塞玉黛拭去了爾基樸臉上的淚水,然後笑着對爾基樸說:“你還小,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怎麼去尋找父親?”

爾基樸說:“我不怕,我會長大的,我會找到我父親的,我相信我的能力。”

塞玉黛爲自己有這麼一個有志氣的兒子而感到欣慰。她緊緊地摟住了爾基樸親了親。這時,宰相沙姆斯丁走了出來,他問塞玉黛發生了什麼事,塞玉黛正要告訴給父親,卻被爾基樸搶先說了。沙姆斯丁聽了很受感動,他決定陪伴爾基樸一同出去尋找白帝侖丁。

宰相沙姆斯丁很快向國王敘說了自己要出門去尋找女婿的事情,國王也很受感動,便同意了,還賞了一些金銀珠寶充當他們的盤纏,沙姆斯丁拜謝而去。

沙姆斯丁把家裏的事情打點好後,立刻帶着外孫爾基樸啓程開始了尋找白帝侖丁的漫漫征途。

●苦難的白帝侖丁

很不走運的白帝侖丁被魔鬼半途中扔到了大馬士革,而那個粗心的魔鬼運氣也不比白帝侖丁好到哪裏去,一顆流星迎頭將他燒死了,這是他當魔鬼以來從沒有遇到過的事情,所以說,人不走運,你就算是爬上天,一陣微風也能把你重新吹回到地上;而魔鬼不走運的話,天上隨便飛來一粒小石子也能將他擊得粉碎,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命運的使然,誰也改變不了。

從高高的天空一下掉到堅硬的地面,這是一個不長不短的過程,白帝侖丁不是傻子,他利用這稍縱即逝的瞬間將自己頭朝下的姿態換成了腳朝下,結果很合白帝侖丁的心意,他的雙腳只是骨折了,其他部位安然無恙。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蹟,這還能說明白帝侖丁命大福大。

很多人走在大街上,他們親眼目睹了白帝侖丁從高空摔到地面的全過程,剛開始他們以爲是魔鬼從天而降,直到白帝侖丁在地上痛苦地坤吟時,他們才醒悟過來。

白帝侖丁摔成骨折只是小問題,正巧人羣中有幾個遊醫,他們合力將白帝侖丁的骨折問題解決了。白帝侖丁表示由衷的感謝,除了感謝,白帝侖丁還摸出身上僅有的幾個金幣作爲醫療費,酬謝那幾位醫術還過得去的遊醫。這令那幾個遊醫感到受寵若驚,因爲他們仍然沉浸在白帝侖丁從天上飛下來的情景之中。

白帝侖丁見遊醫們不收他的金幣,心裏感到很過意不去,他說:“我就剩這麼幾個金幣了,當然這幾個金幣不夠付足醫療費的,我希望你們能夠體諒我。”

一個胖遊醫半眯着眼睛走到白帝侖丁面前很認真地說:“這樣好不好,我們給你十個金幣,你告訴我們是怎麼飛到天上去的?”

白帝侖丁感到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他爲難地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說出來你們也不會相信的。”

胖遊醫第一個從衣袋裏掏出了十個金幣平平穩穩地放在白帝侖丁的手裏,說:“你儘管說吧,但你不能說你是鳥變的。”

白帝侖丁把那十個金幣還給胖遊醫,說:“說來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是被一個魔鬼給帶到天上去的。”

話剛說完,圍在他身邊的人們一下子就逃了個精光。白帝侖丁的肚子餓了,他決定先解決溫飽問題再說。大馬士革的燒烤空前的繁榮,滿大街都飄着香噴噴的各種肉味。這很好,大馬士革的乞丐每天都不用乞討,聞一聞肉香就飽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乞丐們奇蹟般地靠呼吸肉香存活了下來,而且還活得挺精神,白帝侖丁當然不是乞丐,他身上還有幾個金幣。

白帝侖丁挑了一個他消費得起的小飯館,搶過一個小板登一屁股就坐下去,等了好久,要了一碗羊肉串,另外還很奢侈地要了一碗清湯麪,羊肉串和清湯麪很快就端上來,但他還是把兩根挑面的鐵叉子咬斷了,他要的東西終於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要求店主再給他一把鐵叉子,店主沒理他。白帝侖丁堅決地要和店主理論,店主忍無可忍,拿了一把屠刀出來,說了一句:“你信不信我一刀把你大卸八塊當人肉串賣?”

白帝侖丁相信,因爲他手上拿的是兩把斷鐵叉,而強壯威武的店主拿的是一把貨真價實的屠刀。

白帝侖丁很不熟練地捏着半截鐵叉在湯比面多的碗裏撈着面,由於鐵叉實在是太短了,而碗裏的那幾根稀貴的面又沉澱得太深,所以白帝侖丁只有吞口水的份。他想了想,索性不吃清湯麪,拿起左手的羊肉串就往嘴裏送,竟然沒熟!花一個金幣買羊肉串,花兩個金幣要來了一碗湯比面多的清湯麪,最後的結果是什麼都沒吃成,白帝侖丁當然沒有心情再將那些花了錢的東西吃掉了。

白帝侖丁對面坐着一個頭纏長頭巾的年輕小夥子,正左手拿着燒烤雞腿,右手拿着燒烤鴨腿津津有味地猛吃着,剛吃了兩口,他的眉頭就皺起來,白帝侖丁以爲他手上東西也沒熟,乘機追問:“怎麼樣,是不是沒熟?”

年輕小夥子瞪着眼睛看了白帝侖丁一眼,他的嘴巴被雞鴨肉佔領,沒有辦法說話,一會兒工夫,他的臉形又恢復了原樣。

年輕小夥子看了看白帝侖丁左手的半生不熟的羊肉串,又看了看白帝侖丁那碗清麪湯,他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他衝着正在剁雞腿的店主喊了一聲:“再來一碗蘑菇紅燒牛肉麪!”

香噴噴的蘑菇牛肉紅燒面很快就端了上來,年輕小夥子左一口雞肉右一口鴨腿,順便還埋頭吸了兩口麪湯,情景很饞人。由於頭巾太長又纏得不是很正規,有一角已經冒了出來,一低頭那一小角頭巾就會順便也沾上幾滴麪湯。

白帝侖丁幾次都想把這個發現告訴給那個年輕人,但幾次他都把這個念頭打消了。但到後來他實在看不下去了,忍無可忍地對那個年輕人說:“你的頭巾沾到你的麪湯裏去了,這樣吃對你沒有好處。”

年輕人把頭巾從頭上一把抓了下來,看也不看就往飯桌上摔,一摔就摔到了白帝侖丁的麪碗上。白帝侖丁像捉蛇一樣飛快地把頭巾捉住,毫不猶豫地回摔給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理會那頭巾,繼續吃他的東西,白帝侖丁幾次都想離開這個小飯館,但幾次想到自己花了三個金幣吃了一頓不愉快的午餐,他就覺得不舒服。他強逼着自己把羊肉串吃掉把清湯喝掉,這樣纔對得起他那三個已經花出去的金幣。

那個年輕人從桌上的辣油碗裏挖了厚厚一勺辣椒麪扔到麪湯裏,攪拌開,埋頭吹了吹,喝了一大口,然後張開大嘴,拼命地哈氣。他被剌激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但是卻甩着脖子一個勁地說:“痛快,痛快。”

白帝侖丁受不了年輕人語言的剌激,趕忙找到他那串羊肉胡亂地猛咬了幾口,但這還不夠,他又抓了一大把生蒜,三下五除二就把蒜皮脫了個一絲不掛,張嘴就咬。

那個年輕人很不斯文地又在叫:“痛快!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白帝侖丁一聽有些不樂意了,他喊道:“喂,說你呢,別在這亂叫。”

那個年輕人愣了一下,放下他的碗,慌忙地抓起他那沾滿面湯的頭巾戴上。他緊張地問道:“什麼意思?”

白帝侖丁笑了笑,說:“沒什麼,你老在那叫痛快!我覺得自己這碗麪條不好吃了,懂嗎?”

說到這裏,他又剝了一瓣生大蒜,邊吃邊說:“我已經吃了八年的麪條了,混得不好啊,一天兩頓,有時三頓,所以吃麪條的時候變得特別敏感,受一點刺激這麪條就沒法吃了,希望你能諒解。”

“怎麼這麼說話。”那個年輕人發出了很體貼的笑聲。

他把那碗辣油往白帝侖丁面前推了推,說:“你嚐嚐,這家的辣油特別好。”

白帝侖丁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手中的羊肉串,意思是說,顧不上,正忙着呢。

那個年輕人說:“我看你吃生大蒜,挺猛,不像個不吃辣的嘛。”

白帝侖丁說:“我能吃辣但是不吃。”

那個年輕人問:“爲什麼?”

白帝侖丁:“我在你這個年齡跟你一樣,恨不得把辣子當成羊肉串吃,後來不行了,辣子吃多了拉不出屎來,你怎樣,還順暢嗎?”

那個年輕人理了理頭巾,想了想後,回答說:“沒有,我沒有這個討厭的問題。”

白帝侖丁很誠懇地對那個年輕人說:“是啊,開始都沒有問題。我跟你說,幹什麼都不要一味求痛快,因爲有痛快的時候就肯定有痛苦的時候,懂不懂?”

白帝侖丁又吞了一瓣大蒜活,繼續誠懇地說:“拉不出屎來比沒羊肉串吃痛苦十倍!”

那年輕人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他說:“你沒有病吧?你在跟我講大道理。”

白帝侖丁說:“你覺得我不配給你講道理是吧!”那個年輕人沒有說話,只是聳了聳肩。

白帝侖丁覺得很生氣,他罵道:“好,等你拉不出屎來的時候,再想想我的話也不遲。”

那個年輕人把吃剩的蘑菇紅燒牛肉麪湯一股腦地全倒進了白帝侖丁的麪碗裏,就在這時,沉澱在碗底的那些麪條浮出碗麪,白帝侖丁精確地用那半截鐵叉狠撈了一把,嘴巴一張,全倒進肚子裏去了。

等白帝侖丁感激地用目光去尋找那個樂於助人的年輕人時,滿手油膩的店主早把他們倆人吃剩的東西收拾了。白帝侖丁把最後一個金幣花在了一隻雞腿上,然後他主動提出了要幫店主的忙,他能幹一些收拾桌子、刷盤子、洗面碗之類的事情。店主答應了他。

第二天的時候,店主一大早就把白帝侖丁從睡夢中叫了起來,要他去買肉。出門時店主再三吩咐是買八斤羊肉而不是牛肉。白帝侖丁拿着錢就出去了。

白帝侖丁在菜場門口買了八斤羊肉,還剩十幾個金幣,他隱隱約約覺得還有什麼東西沒買。因爲他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天精神老是提不起來。提着那八斤羊肉他老覺得不夠,他突然有了一個再買八斤牛肉的念頭,他確實是這樣做了。八斤牛肉正好把他手上那十幾個金幣花掉,這下他覺得心裏踏實多了。

就在白帝侖丁左手提着八斤羊肉,右手提着八斤牛肉往回走時,他突然發覺牛肉中耍魔術般耍出了一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骨頭,白帝侖丁立刻產生了一種被賣牛肉的欺騙戲耍的感覺,他氣憤地找到了那個賣給他牛肉的屠夫。

屠夫的生意不錯,他手中那把鋒利的斧頭一直忙得很。看到白帝侖丁提着牛肉又回到他的肉鋪前,屠夫以爲白帝侖丁還想多買一點牛肉呢。

“怎麼樣,老兄,我的肉還行吧?”屠夫一邊揮舞斧頭剁肉一邊笑着和白帝侖丁打招呼。

“你的肉不行,我不滿意,我要你重新再砍八斤給我,不然的話我沒法向我們掌櫃的交待。”白帝侖丁說。

“什麼?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看,我的.生意很忙,如果你想要再買的話,就請排隊,插隊是不禮貌的。”屠戶把斧頭揮舞得更加猛了,從牛肉裏砍出來的血濺得到處都是,白帝侖丁也不能倖免於難。

“裏面有一塊不小的骨頭你看到沒有?看清楚了,你耍賴是沒用的。”白帝侖丁說。

“是有一塊骨頭,你說,你原是準備買幾斤牛肉的?”屠夫很有耐心地問。

“八斤!”

“八斤是吧?現在你瞧瞧,好好瞧瞧,整整多出二兩,這就說明有二兩骨頭是白白送給你的,我好心好意送一塊牛骨頭給你,沒想到你還反咬我一口,你小心點!”

屠夫朝白帝侖丁揮了揮斧頭。白帝侖丁湊上去前看秤,果然是八斤二兩,但這不能讓白帝侖丁信服,他決定找一個公平公正的地方復秤,他就不信屠夫會那麼好心白白送他一塊牛骨頭。

白帝侖丁提起那八斤牛肉就往回走,但屠夫不讓他走,原因是屠夫現在改變主意了,他不想將那二兩牛肉骨頭白白送給白帝侖丁,他要剁下那二兩骨頭。

白帝侖丁當然不同意屠夫再碰那八斤已經花掉他十幾個金幣的牛肉,原因是屠夫在剁牛骨頭的時候,一定會順便割掉一兩塊牛肉,這樣的話,缺斤少兩是避免不了的,他不想冒這個險。

一個要剁下那二兩牛骨頭,另一個害怕在剁牛骨頭的過程缺斤少兩,兩個人就這個問題爭執了起來。

這時有個愛管閒事的老太婆加入他們這沒完沒了的行列。老太婆挎着一個裝滿菜的菜籃子站在他們兩個人的中間,她說她年紀大,過的橋比他們兩個年輕人走過的路還要多,她有責任主持公道。

白帝侖丁和屠夫都非常歡迎老太太主持公道。老太太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出來聽聽。”

白帝侖丁和屠夫都搶着要說,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她命令他們閉嘴,然後飛快地打量了一下白帝侖丁和屠夫,最後她把信任的目光停放在白帝侖丁的身上。白帝侖丁非常高興地把事情告訴了老太太。

“拿出來!”老太太把手伸向白帝侖丁。

“什麼?”白帝侖丁大惑不解。

“牛肉,八斤牛肉啊!”

“哦!牛肉!”

“你買來時多重?”

“八斤,但屠夫稱出了八斤二兩的重量。”

“嗯,我看沒有八斤二兩。”老太太先後用左手和右手掂量了三次。

“多重?”白帝侖丁和屠夫很關心地問道。

“只有八斤一兩二。”老太太又用右手很認真地掂量了一次。

“不可能,不可能,難道你的手比秤還準嗎?”屠夫不能接受牛肉少了一些的殘酷事實。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在這個菜場買菜買了幾十年了,你打聽打聽我矇騙過誰?”老太太很生氣屠夫蔑視她。

“好,我倒黴,我認栽了,行了吧?但這多出來的牛骨頭我還是要剁下來啊。”屠夫不無得意地再次借骨頭髮難。

“這不是問題,骨頭你儘管剁好了,等下我會再稱一下的,要是缺斤少兩的,你可要負責任。”老太太索性將這件本來與自己無關的事情管到底。

“但是,他在剁骨頭的時候會剁去一些肉的。”白帝侖丁提醒了上年紀的老太婆。

“你別管那麼多,一切有我!”老太太毫不客氣地將白帝侖丁趕到了一邊,好像這八斤牛肉的買主不是白帝侖丁,而是她。

那塊害得三個本來就沒有關係的人攪混成了一團,牛肉骨頭被屠夫用斧頭三兩下就剁了下來,老太太伸手掂量了一番,少一兩,屠夫另外從一塊牛肉上割出了一兩補上。老太太沒問交了錢沒有,就將牛肉扔進了她那本來就很重的菜籃子裏,頭也不回就朝前走。

白帝侖丁迅速地追上了老太太,展開雙手,擋住了老太太的去路。

“幹什麼,打劫嗎?”老太太很不喜歡白帝侖丁在她面前所做的動作。

“你誤會了,我必須要回我的肉。”白帝侖丁陪着笑臉。

“你的肉不是長在你身上嗎?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不,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你籃子上面的那八斤牛肉是我買的,還記得嗎?我剛剛還因爲那塊多出來的牛骨頭和屠夫吵了一架呢!還記得嗎,老太太?”

“哦,我記起來了,對,對,是有那麼一回事。”老太太終於弄明白了,她補充了一兩句關於她記憶不好的客套話。

“感謝你的幫忙,爲我討回了公道。”白帝侖丁很誠懇地向老太太表達謝意。

“是嗎?我幫了你的忙了嗎?那我就不客氣了。”老太太把牛肉重新從她那隻原本就很重的籃子裏戀戀不捨地拿了出來,在把八斤牛肉交還給白帝侖丁之前,老太太截留了一塊只有一兩重的牛肉,她快速地把它藏進了籃底,白帝侖丁忍氣吞聲地收回了他剩下的那七斤九兩的牛肉。

老太太在和白帝侖丁分別的時候又問了一句:“付錢了嗎?”

“什麼?”白帝侖丁吃了啞巴虧,心裏很不舒服。

“牛肉,我買的牛肉。”老太太急問白帝侖丁。

“我買的早就付了錢,你買的我就不知道了。”

“沒有人看到我沒有付買一兩牛肉的錢吧?”老太太眯着眼睛問。

“我不知道,別人的事我不管。”

“我也是,我也不愛管別人的事。”老太太心滿意足地走了,白帝侖丁少了一兩牛肉像感覺自己身上的肉掉了一兩似的,他一路上悶悶不樂。

店主精明得很,他不相信白帝侖丁帶回八斤羊肉和七斤九兩牛肉,他說他如果稱出少於這個數目的話,就要割白帝侖丁的肉補上。白帝侖丁勸店主別衝動,先把生意做好再說。店主拿起自家的秤秤出羊肉少三兩多,牛肉只有七斤八兩,白帝侖丁嚇了一大跳,他搶過店主的秤自己秤了起來,果真是羊肉少了三兩多,牛肉也不夠斤數。

“你看着辦吧,你有兩種選擇,第一割你的肉,第二付錢補償。”店主手中的斧頭重重地砍在案板上,那七斤多的羊肉和七斤多的牛肉都被震起了老高。

“你也看到了,我在大馬士革人生地不熟的,又沒有親戚朋友,我身上的錢都花光了,我實在沒有法子啊!”

店主不理睬白帝侖丁,他抓過白帝侖丁的雙手,撩起衣服舉起血淋淋的斧頭就朝手臂砍去。

就在這時,店門口傳來一聲“住手!”一個年輕健壯的小夥子走進了店裏。白帝侖丁回頭一看,正是那個前兩天和自己一起吃麪條的年輕人。

“不就是八斤羊肉,八斤牛肉嗎?錢我來付,放開我的朋友。”年輕人把一袋金幣扔給了店主。

當白帝侖丁重新坐回到前兩天一起吃麪條的飯桌上時,想起自己的遭遇忍不住熱淚盈眶。

“哭什麼,今天我請你吃麪,吃最好的面。”那個好心的年輕小夥子大方地說。

“不是,你不知道我的遭遇,就短短一天的時間,我被八斤羊肉和八斤牛肉差點給活活折磨死了。你說我連死牛死羊都不如,我不如早死掉算了。”白帝侖丁萎靡不振起來。

“你這點小苦難算什麼,你怎麼不問問我的經歷呢?如果你聽了我的故事不流淚的話,那就證明你的遭遇確實比我悲慘。怎麼樣,有興趣聽聽嗎?”

“你幫了我的忙,我沒有理由不聽你講的故事。”那個年輕人首先自我介紹了一下,他說他叫爾基樸,從小沒有父親,生活上一直很不好,所以他也是一個得不到幸福的人。

說到這裏,白帝侖丁叫爾基樸打住,希望爾基樸撿重要的說。

爾基樸不好意思地朝白帝侖丁笑了笑,然後說:“對不起,我不會再說廢話了。”

爾基樸講了前兩天從這間飯館吃麪條後的經歷。

●爾基樸的遭遇

由於吃多了辣油的緣故,爾基樸後面發生的事情都被白帝侖丁說中了。那天,爾基樸吃完麪走出店門一直向大街上走去,剛走出十來步,他突然有了要大便的慾望,他慌不擇路地躲進了一條長滿蒿草的巷子,確信沒人會到這兒來,於是他便放心地脫下褲子安心的大便。

爾基樸以爲這次大便容易對付,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蹲了半個時辰都不見有半截糞便從肛門裏掉下來,他的雙腳開始麻木起來,這並不是說他對自己失去了信心,他耐心地強逼着自己再蹲一段時間。就在這個時候,爾基樸想起剛剛和他在一起吃麪條的那個精神並不振作的中年人,他越想越覺得慚愧,如果自己早聽從那個好心的中年人的勸告,自己就不會在這裏很痛苦地拉屎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爾基樸不但沒有解決大便問題,而且連小便問題也沒有解決。因爲幾勺辣油而毀壞了自己的內分泌系統,這是爾基樸怎麼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越想不通他就越感到恐懼。恐懼的人兒提上褲子,決定去醫生那裏尋求幫助。

“這種病症已經有多長時間啦?”醫生由於人蔘、龜鱉等補品吃得太多的原因,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和藹可愛的人。

“一年多啦!”爾基樸對醫生很不滿意,哪有問病人時閉目養神的。因爲看不慣醫生的態度,所以,爾基樸故意把症狀說得很嚴重,以引起他的重視。

聽說爾基樸有一年多的病史,那個醫生才重視起來,他爲爾基樸檢查了身體,但惟一沒有檢查的地方就是爾基樸拉不出屎的臭肛門。

“雖然你一年沒拉屎,但是你的身體仍然很健康,這說明你根本不需要治療。”醫生如實地說。

“但是我拉不拉出屎。”爾基樸不放心地說。

“不拉屎沒關係,你不知道世上還有不吃飯的人呢。不吃飯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你一個不拉屎的人就更有理由好好活下去。你別把這件不拉屎的事情放在心上,你要知道,不拉屎不是你的錯,而是屎的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回去吧。”醫生堅決地閉上眼睛,立刻就進入睡眠狀態。

“哇,你是個醫生呀,就是獸醫也不能這麼糊弄我,對吧?”

“沒錯啦,你是你,就算是條拉不出屎的狗也不能這麼編瞎話呀。喏,你跟我說實話,這種情況到底有多長時間啦?”

“什麼情況?”

“便祕,也就是拉不出屎,到底多長時間啦?”

“兩天吧!”

“那就對了嘛。說實話了,我就可以幫助你不是?不過,你的症狀很輕,才兩天,沒事的,回去多喝點水,或者吃點蜂蜜。還有,少吃點刺激性的食物,最好別吃,懂嗎?”

“但是現在我很痛苦,所以希望儘快解決。”

“哦,真主,痛苦我可不管,我只管你的病,懂不懂?那這樣吧,我給你點藥,‘一丸通’怎麼樣?”

“一丸下去馬上就能通嗎?”

“這我可不能擔保,一丸不通就再來一丸。”

“兩丸下去還是不通怎麼辦?”

“你這個病人怎麼這麼難纏?”

“我不難纏,只是有點着急而已。”

“好吧,沒見過你這種人,給你安排個小手術,總算滿意了吧!沒有更快的啦!”

“不麻煩吧?”

“不麻煩,一刀就解決你的痛苦了。”

“那我不幹,這病我不想治了。”

“哇,到這會兒由不得你了,你不願意,我這把刀更不願意呢!”

爾基樸見勢不妙,拔腿就往外跑,但這沒用。也就是幾秒鐘的工夫,爾基樸又重新乖乖地坐在醫生的面前。

手術完後,醫生不無得意地問爾基樸現在感覺怎麼樣?爾基樸拉長着臉一聲不吭地坐在那張血淋淋的手術檯上。

“到底怎麼樣嘛?你不說話,那我就重新來。”醫生迫切想知道自己疏通肛門的醫術達到什麼水平了,因爲這門技藝他好久沒用過了。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嗎?”爾基樸冷冷地回答。

“那我可真看了,真看了。”

“看吧,看吧,只要你不後悔。”醫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爾基樸的褲子脫下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醫生被一陣從爾基樸肛門噴射出來的氣浪轟出室外。

爾基樸非常滿意地舒了一口氣,拍了拍雙手,將褲子繫好,步伐堅定地走出了醫生的家。

●幸福美滿的一家人

聽完爾基樸深情講述的遭遇,白帝侖丁流淚了。爾基樸替白帝侖丁擦乾眼淚,說道:“朋友,你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告訴我你的名字,我要一輩子記住你。”

白帝侖丁搖搖頭,嘆息說道:“我看你不像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你的家庭一定很顯貴吧?”

爾基樸苦笑了一下,說:“即使有一個顯赫的家族又有什麼作用呢,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呢?”

白帝侖丁驚訝一下,然後問道:“真有這種事情嗎?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爾基樸勃然大怒道:“拿自己的親生父親來當笑料,這是人做的事情嗎?你太小看我了。”

白帝侖丁費了好大勁兒才勸住了爾基樸,希望他能原諒他的冒犯和無禮。爾基樸喝了一杯酒,才壓住火氣,他見白帝侖丁不停地向自己賠禮道歉,而且還是那麼誠懇,剛纔的事情他也不想再提起,畢竟是痛心的事情。

“好了,我們也不說那麼多傷心的事情了,這樣只會越說越傷心。”爾基樸喝了一杯酒,給白帝侖丁倒了一杯酒,很誠懇地請他喝。白帝侖丁非常爽快,一口飲盡。

“哦,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大名呢!”爾基樸提醒白帝侖丁。

“我的名字卑賤得很,不值一提。”白帝侖丁推辭了。

“你這麼說太不夠朋友了。如果你當我是朋友的話就說,否則就算了。”爾基樸不悅地說。

“你當然是我的好朋友了,但是我的名字真是不值一提啊!”白帝侖丁感到很爲難。

“但說無妨。”爾基樸不讓白帝侖丁喘氣。

“好吧,我叫白帝侖丁,可以了吧?”白帝侖丁的臉紅起來,感到不好意思。

“什麼?你再說一遍?”爾基樸“霍”地站起來,右手緊緊地捉住白帝侖丁的手,生怕他一會兒就不見。

“白……白帝……,白帝侖丁。”白帝侖丁被爾基樸的舉措嚇壞了,差點把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

爾基樸“撲嗵”一聲就跪在白帝侖丁的面前失聲痛哭起來:“你就是我千辛萬苦,到處找也找不着的父親啊!父親啊,我是你的兒子爾基樸啊!”

白帝侖丁完全懵了,他接受不了突然有一個年輕人喊他父親。他扶起爾基樸叫他有話好好說,別急,一急就什麼事情都搞不清楚了。

於是爾基樸就把自己的身世全部說出來。當爾基樸說到外祖父沙姆斯丁和母親塞玉黛時,白帝侖丁已經淚流滿面了。

爾基樸拉着父親白帝侖丁的手就往他所居住的旅館跑。爾基樸的外祖父沙姆斯丁抱住女婿白帝侖丁久久不肯放開。

沙姆斯丁帶着白帝侖丁父子重歸故國。國王親自召見了白帝侖丁,還封了一個大官給他。白帝侖丁非常感激國王的大恩大德。

美麗的塞玉黛終於等回來她心愛的丈夫,一去十五年,塞玉黛忠貞的心還是絲毫沒有改變,在沙姆斯丁的提議下,他們重新舉行了一次婚禮,國王親自主持婚禮。

白帝侖丁把自己關在家裏專心致志地讀書習武。半年後,他成了一個文武全才的人。經宰相沙姆斯丁的引薦,國王更加器重他。白帝侖丁憑藉自己的才識,得到國王的重賞,國王當着衆多臣子的面,親口允諾,沙姆斯丁宰相告老還鄉之後,將讓白帝侖丁接任宰相。

後來白帝侖丁還找回了跟他失散多年的母親,把他父親的墳墓遷了回來。沙姆斯丁、白帝侖丁的母親、白帝侖丁、塞玉黛以及爾基樸他們這一家人生活得非常美滿,爾基樸在父親白帝侖丁的教導下,後來也成了宰相。

國王拉施德聽了加法爾繪聲繪色講的故事,非常詫異,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種怪事,他要加法爾把這個極具傳奇色彩的故事好好地記錄下來。國王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被這個故事深深地打動了。

幾天後,加法爾把故事記錄下來,交給國王。國王看了很滿意,立刻命令將其印刷出來,廣爲傳發,教育後人。國王還下令大赦天下,大開國庫,救濟那些生活貧困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