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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船長約翰尼·德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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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海盜船長,也是搖滾明星壞小子

海盜船長約翰尼·德普的故事

約翰尼·德普是在保鏢們的反覆催促、拖拉之下,纔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簽字筆離場的。直到最後,他還越過保鏢們粗壯的手臂,一定要多爲一位粉絲簽完名才罷手。這一幕被知名網友谷大白話戲稱爲“考試馬上要交卷時的你”,不足兩百米的紅毯,德普也因此走了一個多小時。

2017年5月11日,由德普主演、迪士尼影業出品的電影《加勒比海盜5:死無對證》在上海迪士尼小鎮舉行了全球首映禮。這是好萊塢六大製片公司首次將一部商業大片的全球首映式放在中國舉辦,上海迪士尼樂園內的“加勒比海盜——沉落寶藏之戰”,也是全球迪士尼樂園中唯一一個與“海盜”系列電影有關的主題遊樂區。

距離首映式開始還有五小時,熱情的粉絲已經帶着海報、禮物,塞滿了迪士尼小鎮主幹道的兩側。《加勒比海盜》第一部“黑珍珠號的詛咒”於2003年上映,此後14年,四部“海盜”系列電影的全球票房累計達到了37億美元。

包括德普在內,《加勒比海盜5》的全體主創都集結上海,這其中,差一點兒也包括迪士尼影業主席艾倫·霍恩,他在電影首映禮開始前的最後一刻,沒能從加州伯班克飛來趕上全球首映。這位74歲的好萊塢影業大佬,2012年起接手迪士尼影業。在此之前,他一直是華納公司CEO,成功運作過“哈利·波特”系列的八部電影。

入主迪士尼影業以來,霍恩將重心放到了對真人電影及續集的開發上。事實證明,這一策略對迪士尼影業票房的拉動是驚人的。迪士尼影業史上票房最高的20部電影中,有11部都是霍恩任期內誕生的。這其中,有7部是真人電影,5部是續集電影,包括“星球大戰”“復仇者聯盟”“鋼鐵俠”“銀河護衛隊”等,《加勒比海盜5》,是被霍恩寄予厚望的又一部“吸金”大片。

從2003年扮演傑克船長以來,德普從未在“海盜”系列電影中缺席。很多人認爲,如果沒有他扮演的怪誕船長傑克,“加勒比海盜”很可能淪爲一部平庸的海盜電影,也不會再有續集。

“我倒希望他們(迪士尼)把我開了,另覓人選。”在《加勒比海盜5》新聞發佈會上,被問及演了五次傑克船長,會不會失卻新鮮感,德普笑着說:“我總是試圖擺脫這個角色,但很難。對我而言,出演傑克船長是很有安全感的,這樣我就可以躲在這個角色裏,像個孩子一樣,逃離現實生活,經歷一番冒險,做那個風趣幽默,但又有點笨的船長。”

約翰尼·德普越過保鏢粗壯的手臂,一定要爲多一名粉絲簽名。這一場景被網友戲稱爲“考試馬上要交卷時的你”。

“你是瘋子還是酒鬼?要不就是同性戀吧?”

德普說話低沉,吞音嚴重,滿身刺青。在好萊塢,他的形象常常跟“酒鬼”“壞小子”聯繫在一起,近來的新聞,還關乎他糟糕的婚姻,以及他與前經紀人的經濟糾紛。出現在中國媒體和粉絲面前,德普卻顯得十分謙遜。

在《加勒比海盜5》新聞發佈會結束後的採訪中,德普向南方週末記者回憶起最初扮演傑克船長時的故事。“你是瘋子吧?還是酒鬼?要不就是同性戀吧?這都演是的什麼呀!”他舉起雙手比劃着。剛剛演完《加勒比海盜1》時,迪士尼高層的反應就是這樣的。

“我回應說,我演過的所有角色都是同性戀呀!”德普開玩笑道,轉而悄聲說:“其實不是啦。”其實在看到劇本時,他腦海中就有了船長的圖像,這是一個融合了卡通角色——一隻臭鼬,和搖滾明星基思·理查茲的奇異形象。

“我想到的是三四百年前的海盜,在我的想象中,他們都是搖滾明星壞小子們。因爲在他們真正到達一個地方之前,幾個月甚至幾年,關於他們的神祕故事就提前傳到了。但同時,他們又因爲乾的壞事而臭名昭著、惡名遠揚,就像巡演的搖滾明星一樣。在我心中,唯一該成爲海盜的搖滾明星就是基思·理查茲,所以我的角色是建立在他身上的;還有個卡通角色叫Pepe Le Pew,是個臭鼬,這是我的孩子們喜歡的卡通角色。臭鼬愛上了一隻貓,總想讓貓也愛上他。但貓討厭他,遠離他。他卻總是引以爲榮,以爲她其實也愛他。這兩個形象都是我靈感的來源,我這裏來點基思·理查茲,那裏再來點Pepe Le Pew。”德普對南方週末記者解釋道。

德普如此怪誕的詮釋,讓迪士尼擔心到喘不過氣來,他們甚至告訴德普,希望他理解,理解他們的擔憂——這畢竟是一家以“孩子”爲王的公司。“我明白,我理解,但你僱我來扮演這個角色,難道你沒看過我之前演過的片子嗎?”德普決定堅持己見,他認爲:“冒險是很重要的,如果你不嘗試點還沒被玩爛的新創意,不去嘗試另一個角度,那你就不能給一個角色、一部電影增添任何東西。”

製片人傑瑞·布魯克海默給了德普很大的支持,他最終說服迪士尼接受了德普的表演。布魯克海默是好萊塢金牌製片人,他一直是好萊塢商業大片的票房保證,由他擔任製片的電影包括《壯志凌雲》《絕地戰警》系列《勇闖奪命島》《全民公敵》《珍珠港》等。

“加勒比海盜”最初只是迪士尼主題公園內的一個熱門景點,1990年代初,迪士尼開始計劃爲這一景點開發電影劇本。2001年,布魯克海默被迪士尼請來擔任“海盜”電影的製片人。看完劇本,布魯克海默很不滿意,他表示,這就是“一部平庸的海盜電影”,他找來編劇,大刀闊斧地改寫。

對於布魯克海默來說,接手海盜電影,也無異於一次冒險。在此之前,海盜電影已經多年沒有煥發過生機。1995年,同樣基於一個主題公園景點製作的海盜電影《割喉島》,就遭遇了票房和口碑的慘敗。德普對海盜的另類詮釋,在布魯克海默看來,無疑是一次“突破平庸的、值得一試的冒險”。

第一部《加勒比海盜》的拍攝還沒有結束。2002年,迪士尼推出的.動畫長片《草地英熊》遭遇了票房滑鐵盧。3500萬美元的製作成本,票房不足1700萬美元。經濟緊張,時任迪士尼CEO邁克爾·艾斯納差點兒打算取消《加勒比海盜》的拍攝——片中大量的特效和實景搭建,已經讓迪士尼砸進了1.4億美元。

那時,《加勒比海盜》的導演戈爾·維賓斯基出道還沒幾年,但已經嶄露出不俗的商業潛質。他在1997年拍攝的處女作——黑色喜劇片《捕鼠記》,曾在好萊塢大獲好評。2002年,維賓斯基將日本恐怖經典《午夜兇鈴》翻拍成美版,在全球賺回了2億美金。

接到《加勒比海盜》可能停拍的消息,維賓斯基並沒有讓手下的藝術家們停止工作。艾斯納後來觀摩了維賓斯基的拍攝現場,當時,大部分演員戴着隱形眼鏡、裝着假肢,片場營造出了一種獨特的歷史魔幻感,這讓艾斯納最終改變了主意,同意電影繼續拍攝。

在回憶錄《迪士尼戰爭》中,艾斯納回憶,自己當年曾問布魯克海默,值不值得爲一部“海盜”電影花這麼多錢?布魯克海默回答,“你的競爭對手花的可是1.5個億”,他指的是“指環王”三部曲和“黑客帝國”系列。艾斯納不出聲了。

拍攝完成的《加勒比海盜1:黑珍珠號的詛咒》後來被評級爲PG-13的電影,這是迪士尼第一部被評爲限制級的電影。此前,迪士尼出品的影片都是閤家歡電影。2003年,《加勒比海盜1》上映,全球票房超過6.54億美元,約翰尼·戴普也隨之躋身好萊塢一線男星之列,獲得了美國演員工會獎最佳男主角獎,並提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

傑克船長讓德普名利雙收,憑藉持續出演“海盜”系列,德普成爲《紐約時報》旗下Vulture網站評出的“好萊塢最具價值明星”的第三名,位居福布斯評出的全球十大最高收入男星第五名。

挪威影史投資之最,不及“海盜”一個零頭

《加勒比海盜5》的製作成本約3億美元,是史上第三貴的超級大片,排名第一的是《加勒比海盜3:世界的盡頭》。

由於預算和劇本原因,影片一再推遲了上映時間,從最初的2015年6月,一直推到2017年5月26日,纔算最終定檔,在北美和中國同步上映。

“有時候,一些看似微小的細節,就能決定一部電影的成敗。我們必須謹慎。”布魯克海默這樣告訴南方週末記者。他回憶,2006年《加勒比海盜2:聚魂棺》正式上映前,他們對影片做了一次小規模的試映,沒想到反饋很糟:“孩子們一點也不喜歡它,這真是一次災難。如果觀衆不理解角色的動機或者劇本的觀點,我們就失去觀衆了,因爲他們會覺得很無聊。”後來,他們徹夜開會加班,刪減複雜的故事線,以求讓電影有一個不那麼複雜的結局。

製作《加勒比海盜5》時,布魯克海默顯得更爲謹慎,尤其是,之前他還遭遇了《獨行俠》的票房失利。布魯克海默擔任製片的《獨行俠》2013年上映,老搭檔維賓斯基擔任導演、德普擔任主演,影片製片成本高達2.15億美元,但全球票房不過7600萬美元。

如果當時《加勒比海盜5》選擇在2015年上映,面臨的競爭會十分慘烈,迪士尼自己的大片就有三部:旗下盧卡斯影業出品的《星球大戰7》、漫威的《復仇者聯盟》和皮克斯的《頭腦特工隊》,還有華納出品的《超人:鋼鐵之軀》,“海盜”系列沒有再爲這場慘烈競爭添把火。

新的海盜故事,由好萊塢金牌編劇傑夫·內桑森擔綱。內桑森與斯皮爾伯格合作密切,此前,他編劇的著名作品包括《幸福終點站》和《奪寶奇兵4:印第安納·瓊斯和水晶頭骨王國》。

維賓斯基沒再擔任《加勒比海盜5》的導演。布魯克海默邀請了兩位挪威籍獨立電影導演喬阿吉姆·羅恩尼和艾斯彭·山德伯格擔任聯合導演。“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夢想成真的故事。”羅恩尼告訴南方週末記者。

羅恩尼和山德伯格來自挪威南部小鎮,兩人十歲就相識,後來一起長大、進入電影行業,拍攝一些小成本的藝術電影。2012年,兩人拍攝了他們的第三部作品,劇情片《孤筏重洋》,講述了6名探險家爲了證明一個學術觀點,乘竹筏自東向西橫跨太平洋的故事。這部影片讓他們獲得了第85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和第70屆美國金球獎電影類最佳外語片提名,因而受到好萊塢關注,很快,他們就接到邀請,成爲Netflix出品的網絡劇《馬可波羅》的導演。

在布魯克海默爲《加勒比海盜5》物色導演時,羅恩尼和山德伯格得到消息後十分激動。“是時候在好萊塢大展拳腳一番了。”他們覺得,於是主動找到了布魯克海默。碰巧,布魯克海默剛看完《孤筏重洋》,影片正是以海洋爲主要敘事背景,這和《加勒比海盜5》很相似。

後來,布魯克海默安排羅恩尼、山德伯格與德普見面。三人一起聊了15分鐘,山德伯格回憶,他們沒有討論任何跟“海盜”故事有關的話題,而是一直在聊“幽默感”。三個人對幽默感的理解似乎很一致:“不是隔靴搔癢,而是通過故事本身、人物塑造帶出來的會心一笑”。

羅恩尼和山德伯格最終得到了執導這一大片的機會。在此之前,他們拍過最貴的影片就是《孤筏重洋》,影片投資1850萬美元,號稱挪威影史上的投資之最,但這還不及《加勒比海盜5》成本的一個零頭——從這一點來說,起用新導演,無疑是布魯克海默的一次新冒險。

大筆的錢,當然揮霍在特技上。影片裏,由《老無所依》中的“冷麪殺手”賈維爾·巴爾登扮演的薩拉查船長與傑克船長在海上大戰,他們動用的11艘海盜船,都是用電腦特效模擬而成的。視覺效果總監加里·布洛佔尼奇及其團隊在澳大利亞昆士蘭州海倫斯韋爾的“船舶競技場”疊起了100個運輸貨物的集裝箱,築起一堵巨幕高牆。再在這堵高牆內使用大規模充氣藍屏技術,將高牆替換成了天空和海浪。

對於德普來說,他的任務不再是創新,而是留住永遠的傑克船長。德普常被問到的問題是,當年看《加勒比海盜1》的觀衆在長大,傑克船長是不是也會長大?“我覺得他不會長大。”他回答,“我覺得他不會學乖。他就那樣了,永遠不會改變。而我很喜歡這樣的選擇。”

如果《加勒比海盜》還有續集,德普還會繼續拍下去。“傑克永遠都會是我的一部分。我演過的所有角色都在我身體裏面……如果傑克船長真要有個結局的話,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看他朝着無法到達的海天交界繼續航行。他會繼續漂泊。就算故事都沒了,你也會想起他這個角色。也許他是個瘋子,但他永遠會在我心裏。”德普說。